“我知道,我都知道,别哭,别哭。”夙怀瑾连连点头,神色黯然。
她每掉一滴泪,他都心疼之至。
他不知道夏悦兮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但他知道,她一定是经历了太多的苦痛,所以才会这样一下子崩溃了。
夏川是她如今来说,唯一的亲人了,可却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相信过她,让她如何能不伤心呢?
夏悦兮到最后,只剩下呜呜的哭声了。
她太久太久没有放肆地哭一回了,也太久没有人告诉她别怕,他都懂都明白了。
她需要让自己放松一回。
紧紧抱着夏悦兮,夙怀瑾只觉得痛心无比,紧紧拧着眉头,不知在些什么。
而夏悦兮似乎在他怀里哭累了,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将夏悦兮如同宝贝一般抱在怀里,夙怀瑾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悦兮,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再重蹈覆辙,不会让你再这样痛苦了。”
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还有苍白的小脸,夙怀瑾幽幽叹了一声,将她抱起来,一路往姝竹院而去。
进了姝竹院,夙怀瑾才发现,张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是夙怀瑾将夏悦兮抱过来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低声道“小姐她……还好吗?”
“她累了。”夙怀瑾应了一声,便往屋里走去。
将夏悦兮安置好,夙怀瑾不放心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想离开的时候,夏悦兮却一把准准将他的手给握在了手里,呓语道“别走,别……”
“我不走,就在这里。”夙怀瑾重新坐了下来,轻抚了抚夏悦兮的发丝,目不转睛地望着夏悦兮。
夏悦兮,就算是你有再不堪的经历,那都过去了。
一直到下午夏悦兮还未醒过来,她似乎睡得很沉,但手却一直未松开,脸儿红得不正常,夙怀瑾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脸色也顿时不好看了。
“夙公子,二小姐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了吧,你先吃点东西吧,你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雪柔端着一些饭菜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对夙怀瑾道。
夙怀瑾阴沉着脸,低声道“悦兮发热了,快去请大夫!”
“什么?我这就去。”雪柔也顾不得其他了,把东西放下,便连忙向外头跑去。
夙怀瑾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然后将手给挣开了,接着便去打水,将布巾浸湿然后拧干,敷在了夏悦兮的额头之上。
突如其来的冰凉似乎让夏悦兮觉得舒服了不少,轻吁了口气,脸色也放松了许多。
夙怀瑾就守在她的床前,不断地替她换着冷布巾。
很快,雪柔带着大夫匆匆赶了过来“夙公子,大夫来了,来了!”
“快。”夙怀瑾连忙起身。
大夫把了把脉,看了夙怀瑾一眼道“刚刚公子已经把小姐的热给降下来了,现下小姐估计是太累了,睡着了,许是受了风寒才这样的,我开两副药,到时候熬了喝下,没什么大问题。”
说着,大夫背着药箱,便去开药方,雪柔又跟着大夫去拿药了,夙怀瑾重新守在夏悦兮身边,脸色也轻松了不少。
直到第二天,阳光洒进了屋子,夏悦兮才悠悠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眸子,却见夙怀瑾坐在床边,睡得极不舒服。
他就这样,守了她一夜吗?
夏悦兮望着床顶,暗暗叹了一声。
昨天的事,就如同过去了好久一般,许多事,她也能够接受放下了。
夏悦兮动了动手,夙怀瑾却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见她醒来了,抚了抚她的发丝冲她笑“好些了吗?”
“怎么了?”开口,夏悦兮的嗓子有些哑。
也许是昨天哭的原因吧。
夙怀瑾轻轻拉起她的手道“昨日你突然发热,好在退了下去,今日雪柔会煎药回来,没事的。”
“怀瑾……”夏悦兮垂下眸子,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沉默了许久才道“怀瑾,你、你都不好奇我昨日说的那些话吗?”
虽然她昨天哭成那样了,但她还是很清楚自己讲了些什么的,纵然讲得很是浑乱,但分也透露了不少的事情。
摇了摇头,夙怀瑾低声道“既然过去那么痛苦,便不要再提起,提一遍就伤一遍,我怎么舍得我的夏悦兮,受这样的苦呢?”
有些苦,受一次就够痛了。
抿起嘴笑,夏悦兮心下觉得欢喜。
也许等到有一天,她能够把那些事告诉夙怀瑾,做到真真正正的心绪坦然。
两人正说着,外头忽地响起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回头,是张玉站在外头,脸色有些白,手里头端着一碗药,停了一会儿才走过来“小姐,雪柔替夙公子准备膳食,我来伺候你喝药。”
眉头一拧,夏悦兮哑着嗓子开口“雪柔这丫头真不懂事,奶娘你如今是凤鸣山庄的客人,怎么能让你来伺候我呢?怀瑾,把药给我,我自己喝就行了。”
说罢,夏悦兮挣扎着就要起身。
夙怀瑾将她轻轻扶了起来,拿了软垫把她的背垫上,然后才拿过药,轻声对张玉道“我来吧。”
张玉的手一下子空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像是有什么话要开口,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一般。
蹙着眉头喝完了那碗药,夏悦兮这才看到张玉还站在床边,冲她勾了勾嘴角道“奶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张玉点了点头,却又看向夙怀瑾。
“怀瑾,你照顾我一天了,晚上也没睡好,去休息一下吧。”夏悦兮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一来是让张玉方便说话,二来,他的确是眼里充满血丝,需要好好休息了。
夙怀瑾自然也知道,点了点头便走了。
两人静静地看着夙怀瑾离开,张玉走到门口,将门关得严丝合缝,然后才脚步沉重地走到夏悦兮床前。
“奶娘,有什么话便说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夏悦兮看着张玉,轻声道。
张玉微微垂下眸子,忽地双漆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夏悦兮的床前。
夏悦兮大惊失色,连忙将被子掀开,伸手要去扶张玉,可张玉却摇了摇头,再抬起头,脸上已满是泪痕“小姐,小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啊……”
“奶娘,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必要这样,你喂养了我,也算是我的恩人,再者又是长辈,你这样我怎么受得起呢?”夏悦兮轻咳了两声,一把将张玉拉了起来,两人双双坐到床边。
张玉不断地流着泪,颤抖着手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
夏悦兮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张玉开口说话,好久,张玉才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张了张嘴巴道“小姐,你与大夫人怎么会闹成这样呢?不该的啊,不该啊!”
“奶娘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吗?”轻叹了口气,夏悦兮的神色很是复杂。
她猜不到张玉到底守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但她知道这必然很重要,而且是有关于她,郝月灵,还有她娘和夏纤云的。
摇了摇头,张玉手纠着衣角,将脸埋得低低的“小姐,有件事情,我瞒了十来年了,我带着秘密离开了凤鸣山庄,是我儒弱,是我笨,所以才等到二夫人过世了,事情变成了这样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所以,你……才去找大夫人,想告诉她这件事?”夏悦兮应了一声,望向张玉。
这个秘密,终于她要知道了。
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张玉没想到,夏悦兮竟然已经知道了,只得点点头“是啊,我去找了大夫人,希望把这些事说出来,可是大夫人没有给我机会。”
“说吧,什么事。”夏悦兮将目光移向别的地方,声音轻飘飘的。
“小姐,你不该跟大夫人闹成那样的,我不知我不在凤鸣山庄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不能够这样。”张玉说着,停了好久,才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小姐,大小姐!其实你……”
话还没真正说出门,门忽地被咯吱一声重重地推开了,巧茹脸上带着一丝慌乱,整个人几乎是奔进来的。
“三夫人?”夏悦兮收头一拧,很是不悦。
她怎么不请自来,而且连门都没有敲就进来了!
巧茹快速地扫了张玉一眼,然后望向夏悦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扯了扯嘴角想掩饰嘴角的慌乱“悦兮,我听说你也病了,你看我一直在佛堂帮大夫人祈福,现下才能来看你。”
说着,巧茹缓步走了进来。
“没事,我不过是小事罢了,大夫人她……怎么样了?”夏悦兮再不愿意,还是问出了口。
只是可惜了,张玉的秘密明明要说出口了,却被巧茹打断了。
“伤口应该是在长了,大夫今日也过来了,不过人也许是虚弱,还未醒过来呢。”巧茹轻笑了一声,又望向张玉“我这么突然来,没打扰你们说些什么吧?你看我也是急得,都忘了规矩了。”
她其实来了有一小会儿了,一听说张玉来了姝竹院,与夏悦兮单独在一起,她便急急赶了过来,也不知张玉是否把一切都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