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之来了,顾陌之竟然也来了……
看来,顾陌之是知道顾逸之从逸王府出来的事,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知夙怀瑾那边的消息如何了,但愿不会太坏。
这一夜,凤鸣山庄吵吵闹闹,一直到午夜才散了场,夏悦兮回姝竹院等到更深露重,夙怀瑾也没回来。
“二小姐,夙公子今夜估计是不会回来了,你就歇下吧,明儿指不定就回来了。”雪柔拿一件披风,站在夏悦兮身边,低声道。
目光看着外头许久,夏悦兮才点点头“好。”
她那么多心事,就算现在进了屋,也难以睡下。
次日,夏悦兮才起身,便见张玉来姝竹院了,便连忙招呼她进来“奶娘,今日怎么起来这般早?”
“身子好些了,便来看看小姐你。”张玉笑了笑,又道“听说昨儿个是老爷的寿辰,你看我也什么都拿不出手,你就替我跟老爷说句祝福。”
“祝福才是最可贵的,其他的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必在意。”夏悦兮为张玉倒了杯茶,看了看她道“今儿气色是好了不少。”
张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低声道“小姐你看我身子也好了,在这里也住了那么长时间了,是该走了。”
她此次来,就是想告诉夏悦兮,她要离开。
巧茹在这里一天,她留在这里就不安心,她这条命不值钱,但她还未找到儿子,她想找到儿子啊。
“奶娘,你别急着走,你儿子的事我已经托人去查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夏悦兮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感觉有许多事情突然一下子都出现了,她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我……”张玉脸色犹豫,但却没办法说什么,只得点点头,喃喃道“那……那再待两天好了。”
她想着,趁着这两天,若有机会,便跟郝月灵把那个秘密说了,否则她也不能安心离开。
至于夏悦兮,她是没有脸面去说了。
“小姐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呀,那我也不打扰你,你多休息一会儿吧。”张玉说罢,起身便走了。
看着张玉的身影,夏悦兮垂下眸子,心里头暗暗叹惜。
巧茹这几日倒是没有再出现,就连昨天也没出现,差人跟夏川说是病了,老毛病,以前一直没治好的头痛,夏川倒也体谅她,让她留在幽月园休息。
晌午的时候,夙怀瑾终于回来了,他片刻也没耽误,便到了姝竹院。
“怀瑾,颂儿可还好?”见他回来,夏悦兮便连忙迎出来。
夙怀瑾微微勾起嘴角,放缓了步伐进了屋“她还好,只是冥月宫事务过多,她没能前来。”
“那……那些事情怎么样了?”夏悦兮坐了下来,让夙怀瑾也坐在她身边,低声问。
俊眉微微一拧,夙怀瑾轻声道“千若婉不出所料,果然是去了逸王府,他们具体如何谋划的自然我们也未可知,只是我想你说得没错,顾逸之敢明目张胆出现,自然是有他的把握和计划,只是这个计划是如何,还得再探探。”
“逸王府戒备森严,如何才能探得到?”夏悦兮叹了口气,心里头想着要另做打算。
就算探不到,她也要做一手准备,否则等他与千若婉当真来了,她不是会手足无措吗?
“冥月宫派人混进了逸王府,只是还未有消息,要再等等。”夙怀瑾停了一会儿,又道“悦兮,我想我们还是做些准备吧,我已让冥月宫分派一些人守在凤鸣山庄四周,以防不测。”
“要让顾逸之的计划落空,也许有个人有办法……”夏悦兮手轻轻敲在桌上,看着夙怀瑾道“顾陌之。”
是了,顾陌之是一国之君,虽然与顾逸之是兄弟,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至少因为那件事,已有了隔阂,要让他出手也许不难。
只不过昨天晚上,顾陌之是否知道那就是顾逸之,若是知道了,他却不声张,也许是另有隐情了……
“南诏皇帝?”夙怀瑾静默了一会儿,又抬眸看夏悦兮“你有何想法?”
“千若婉这边不好下手,除非我们派人把她杀了,否则也奈何不了她。”夏悦兮想了想又道“顾逸之本就是有罪在身之人,让顾陌之来加重他的罪,也许并非难事,只不过……这个罪,要从何而来,毕竟顾逸之如今已被囚禁在了逸王府,怎么也翻不起别的浪了。”
如果顾逸之不止是在逸王府里,而是在天牢里,或者他……有更重的罪呢?
那样就不一样了。
“你想要先让他能恢复自由之身,然后让他折腾出更大的事,再一举将他拿下?”夙怀瑾沉吟了一下,低声道“也并非不可以,但你要知道,他一旦出了逸王府大门,就如鱼得水,必然十分小心,恐怕要让他再次犯错,不容易。”
就连当初与南诏皇后出那样的事,顾陌之都念在兄弟情份上,把事情压了下来,只把他囚禁在逸王府内,只怕若是要他的命,只能找一件更让顾陌之气愤和不可原谅的事了。
而这件事,又该是什么?
“这件事容我再想想,你说的我也知道,只不过……若是不挺而走险,我们便只能坐以待毙。”夏悦兮抬眸看夙怀瑾,语气很轻。
她想要快点把这些事情解决,至少趁着那个三番两次想要拿龙脉的秘密那个人还未出手,她把这些先解决了,否则等那人再来,她估计精力被分散,会有很可怕的结果。
点点头,夙怀瑾轻笑道“好,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不管夏悦兮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无条件支持她,站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之后,夏悦兮便催夙怀瑾去休息。
夙怀瑾离开了,夏悦兮一个人又将事情想了想,直到傍晚十分,她觉得无趣极了,正想着出去走走,却没想到一直在伺候着郝月灵的小丫环过来找她了。
“二小姐,大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小丫环很是礼貌,冲夏悦兮福了福礼,柔声道。
眉头一拧,夏悦兮饶有兴致地看她“哦?大夫人请我过去一趟,她能有什么事?”
那天她们还没吵够吗,郝月灵心里头又有什么新主意了?
小丫头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只一再重复“大夫人说了,让二小姐务必过去,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是吗,那……那就去看看吧。”夏悦兮眯起眼睛笑,迈步就先走出去了。
既然郝月灵敢请她,那她也没什么不敢去的,她倒是要看看,郝月灵让她去做什么。
小丫头一路领着路,却没有去佛堂,而是去了佛堂边郝月灵休息的院子。
院子不大,里头有两间屋子,郝月灵住的那间门微微敞开着,夕阳斜斜散了进去,照出一道光芒。
“二小姐,大夫人在里头等您呢。”小丫环止住步伐,轻声道。
夏悦兮回头看了一眼那小丫头,微微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轻推开门,夏悦兮环顾了一下屋子,里头摆设很是简单,色调也很低调,与之前郝月灵喜欢的风格大不相同,郝月灵正坐在桌前,桌子上摆了酒菜,还放了两副碗筷,郝月灵请她前来的目的,似乎很简单。
“大夫人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指教?”夏悦兮定定站在门口,不进也不退,就那样看着郝月灵。
难得郝月灵不生气,只稍稍抬眸看了夏悦兮一眼,然后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不自然“进来坐吧。”
往里头走了几步,夏悦兮故作惊讶“大夫人该不会是特意请我过来用晚膳的吧?”
她丝毫不认为,郝月灵会有这样好的雅性,就算有,也不该邀请她。
郝月灵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我是特意请你过来用晚膳的。”
“这倒奇了。”夏悦兮眯起眼睛看郝月灵,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可惜郝月灵神色淡淡,眸子里有些疲惫,有些哀伤,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看不出她心里打了什么算盘,为何会突然请她吃饭。
“那日是我无故冲你说那些话。”郝月灵似乎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停了许久,才幽幽叹了一声“你我二人斗了这么久了,纤云已经没了,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我了。你终究是赢了啊,我修佛以来,看淡了许多,前尘恩怨,我也不再去想,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缘份,也该化解开这些心结了。”
话说得漂亮,似乎也很合情合理。
但夏悦兮只是拧着眉头,不知她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错。
她不敢相信,前几日才指着她大声理论的郝月灵,今日竟特意摆了酒菜,跟她来言和,说化解心结?
这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大夫人该是有什么事吧,有事便说吧。”夏悦兮坐了下来,挑眉看郝月灵“其实不论你如今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都不再与你计较。爹爹将你从后山接出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爹爹老了,你也老了,既然爹爹都想原谅你了,我是他女儿,卖他这个人情,什么也都不再与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