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王在,不会有事。”松了一口气,顾逸之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不知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一时的安稳让两人都高兴极了。
可就在下半夜,夏纤云突然从醒梦中生生痛醒,然后不停地尖叫“孩子,好痛……好痛……”
睡在夏纤云身边的顾逸之也被惊醒了,见夏纤云痛成这番模样,连忙让人请大夫。
“纤云,你忍住,忍住……”顾逸之什么也帮不了,只能在边上看着,一遍一遍鼓励她。
手死死抓住枕头,夏纤云的泪和着汗水从脸颊滚落,她已痛得连哭得哭不出来了。
来不及等大夫来,夏纤云只觉得突然痛消失了一下,然后一股热流从双腿之间迸发,一下子往外而去,紧接着又是排山倒海的痛意,几乎将她痛晕过去。
血染红了床单,顾逸之脸色极为难看,站在床边,也说不出话来。
孩子……保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
“啊……”弯起双脚,夏纤云涨红了脸拼命地哭,像是个疯了的人一般,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只知道痛。
大夫来的时候,见已是这番场景,连忙让人请稳婆来,先把死胎清出来,再开药保大人。
进进出出,原本冷清的门庭如今很是热闹,可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凝重,气氛很是低迷。
夏纤云已昏死过去,双手依然保持着紧紧揪着床单的姿势。
稳婆也被找来了,将死胎清了出来,然后十分叹惜地道“是个男孩,可惜,可惜啊……”
身子一颠,顾逸之只觉得头痛异常。
看着床上脸色如白纸一般,拼尽了力气还是没能保住孩子的夏纤云,顾逸之眉头一拧,转身便出了门。
相对于逸王府的忙乱与凝重,凤鸣山庄则安静而清闲了许多。
琴声一声高过一声,这弹的是高山流水,气势恢弘,弹琴的人底蕴很是不错,把这首歌的境界也领略到了。
“铛……”一声与之前丝毫不同的声调突然出现,琴声嘎然而止,弹筝的人双手按住弦线,脸色阴冷。
心里总觉得有事发生,她……很不安。
“二小姐,怎么突然不弹了?”一边的雪柔不明所以,不解地问。
起身看着变得有些圆的月亮,夏悦兮突然开口“雪柔,快十五了吧?”
喜儿办的事,就在这两天了,也不知成功与否,等了这么多天,也不见消息来,她很是担心。
“再过两天便是十五了,二小姐看,月亮都这么圆了。”雪柔指了指看上的月亮,又问“二小姐可是在担心?”
点点头,夏悦兮散漫地拨弄着琴弦,没了心思,琴弦自不成调,听上去七零八碎的,却很是凄婉。
“我觉得肯定没事,若有事,如何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宁?”
若是喜儿的事没成,那自然喜儿会提早跟她们说,若喜儿的事成了,那现在也忙得没空来说啊,还有……这事是大事,如果被发现了,那第一时间肯定大家都来了,没来便代表目前一切都还好。
重重叹了口气,夏悦兮双眉紧蹙,低沉地问道“雪柔,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于狠毒,连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站在后头,雪柔没有回话。
她不知该如何回话,的确,那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可……她的立场和态度便是无条件支持二小姐,所以,也不知如何回答。
“雪柔,你知道自己最亲的人活生生死在你面前的感觉吗?”夏悦兮双眸微微闭上,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她也曾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可每当她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回荡的便是当初在地牢里的情景,孩子死前的挣扎和啼哭让她不能忘怀。
那是她的孩子,她身上带下的一块肉,夏纤云不是也一样可以很轻易地将他掐死吗?
那如今她这样做,也不过为了报仇,让夏纤云尝一尝她带来的痛苦而已,没有错……她没有错!
“二小姐,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心狠不狠都没有用,我们等着消息便好。”看着夏悦兮的模样,雪柔不由有些心疼“二小姐,你别折磨你自己。”
虽然她不知道二小姐的意思,但二小姐那悲伤到深谷的心情,她能感觉得到。
“罢了,睡吧。”夏纤云眉头一拧,转身回了屋。
喜儿的消息在事情过了两天之后才送来,说是逸王府上下很是凝重,她也不太敢走开,怕被发现,而且夏纤云还在昏迷之中,还未醒来。
看着这个消息,夏悦兮终是松了口气,喃喃道“她的孩子没了,终是没了。”
呵呵!
夏纤云啊夏纤云……失去的孩子的滋味如何?
她真想亲口听她说说感受,可惜,她如今还在昏迷之中,回答不了她的话。
“二小姐,事情成了,平安了。”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雪柔一脸高兴地道。
“一个孩子没了哪够啊,那味苦竹草,会让人再也怀不上孩子的。”轻垂下眸子,夏悦兮冷冷勾起嘴角。
夏纤云这种人不配为人父母,所以她要夏纤云一生都没有孩子。
雪柔眨巴了两下眼睛,轻声道“没了孩子的事,要跟庄主他们说吗?”
“不必了,等她醒来,我们便去逸王府看看她。”心里又生一计,夏悦兮决定让夏纤云万劫不复!
似乎苦竹草的药力特别厉害,夏纤云足足昏睡了近十天才醒过来。
一睁开眼看见喜儿,夏纤云便带着哭腔问道“喜儿,我的孩子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王……王妃,您不要激动!”喜儿怔怔地看着夏纤云,小声地道。
狠狠瞪着喜儿,夏纤云提高了噪音“我问你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大夫说孩子保不住了,王妃。”说着,喜儿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夏纤云的模样,实在很可怕。
披头散发,脸色如纸白,眼睛里布满血丝,瞪得大大的,嘴唇毫无血色,看上去好可怕。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夏纤云手紧紧护住肚子“你胡说胡说,怎么可能保不住,我的孩子都两三个月了,怎么会保不住……”
她的肚子甚至微微凸起来了,她能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多了个小生命的感觉,可怎么就突然没了……
什么都没了……
喜儿没有再回话,大大的房间里,只有夏纤云嘶心裂肺的哭声。
“孩子,孩子……”将头埋在双膝之中哭了一会儿,夏纤云突然扭过头看喜儿“王爷呢,王爷怎么不在!我睡了多久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了?
“王妃,您睡了近十天了,王爷……忙于政务,这才没来。”低着头,喜儿有些紧张地搓着衣角。
她怎么知道王爷怎么不来,她只知道自从孩子没了,王爷就再也没踏进这个房间过,那些侍妾路过这里,都脸带着不屑和嘲笑地议论纷纷。
她们说,夏纤云为人刻薄没福气要孩子。
身子一瘫,夏纤云的神色变了又变,不知是哭还是笑,只是语气阴阳怪气的“我都睡十天了,王爷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是不是要我死了他才来?”
最后一句,夏纤云像是用所有的力气吼出来一般,一吼完身子一瘫,又昏了过去。
“真可怜……”喜儿喃喃了一句,为夏纤云盖好被子。
其实夏纤云弄到如今这个地步,她心里也很难受。
虽然是夏悦兮的指令,可动手的人是她,是她一步步把夏纤云推向绝境的,原本她多幸福啊,高高在上,是个人人都羡慕的女人,可如今……王爷再也不来了,而她已一下子消瘦得不成样子,气色也如此之差,早已没有之前的风华绝代。
估摸着夏纤云差不多要醒过来了,夏悦兮带着雪柔,跟夏川说是许久没见着夏纤云了,很是想念,然后两人下了山,一路往逸王府而去。
到逸王府的时候,顾逸之一脸错愕。
她怎么来了?
“悦兮,你……你怎么来了?”他记得,自从他娶了夏纤云之后,夏悦兮一直都怨着他,从来也没来过逸王府。
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悠悠在厅内坐了下来,夏悦兮偏过头冲顾逸之微微一笑“怎么,我就来不了了?”
“不、不是!你来了我很高兴,都高兴得不会说话了。”顾逸之脸上闪现一抹狂喜,一下子坐到了夏悦兮的身边。
他自然高兴,原本他以为没有机会再跟夏悦兮了,那自然龙脉的秘密也要另想他法,没想到夏悦兮自己又送上门来了。
“我是来看我姐姐的,她呢,怎么不出来见见我?”夏悦兮说着,向里头张望了两下,这才又道“该不是不欢迎我来,所以才不出来见我吧?”
夏悦兮的神情有些委屈,就好像夏纤云真是不欢迎她才不来见她一般。
顾逸之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悦兮,你姐姐她……原本怀有身孕,可许是与那孩子无缘,孩子就刚好没了。”
说到孩子,顾逸之还是有些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