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人……看你长得这般漂亮模样,怎地吃饭不付钱?”这声音是刚刚带她们上来的那个小二的声音,此时他正满脸怒气地望着一身青袍的人嚷道。
“我……”青袍男子面色有些纠结,想解释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又被小二给呛了一下。
“这你放眼看看我们味美天下,谁敢吃霸王餐了!”说着小二撸起袖管,似乎准备打那人。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夏悦兮秀眉微微一蹙,冲小二唤道“小二哥!”
正还想说些什么,听到后头的叫声,小二连忙回头,谄媚地小跑了过来“哎姑娘,怎么了?”
“那位公子的银两,我替他付了,不必为难人家。”优雅地放下筷子,夏悦兮微微一笑“雪柔,付帐。”
见有人要替那青袍男子付钱,小二哥很是高兴,连连对着夏悦兮点头“多谢二位小姐了!连那位公子的银两,共是五两银子。”
雪柔从荷包里拿着钱给了小二哥,小二哥道了几声谢便走了,走到青袍男子身边之时,脸色一拉“哼,真是走了狗屎运有人替你付银子了!”
长得好,就是好!
青袍男子一听这话,显然一怔,紧抿着唇却没有回话。
等小二哥走后,青袍男子似乎在犹豫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施施然起身,走到夏悦兮面前“姑娘,那银两……在下会还你的。”
抬头,夏悦兮却瞬间怔住了。
从未见过这般美艳如空谷幽兰一般的男子,他的美与夙怀瑾不同,至少夙怀瑾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而这青袍男子则更像是误闯凡世的鬼魂。
一头黑丝只用青色丝带系起,脸色白得几乎比夏悦兮还要白,一双美眸狭长而充满淡漠,高挺的鼻子下,薄唇的颜色也极为淡,一身腾纹青袍松松穿在身上,腰间系了一条白色腰带,手上正紧紧抓着一把黑色的剑,看上去与他整个人都格格不入。
一声惊叹,夏悦兮都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不由失笑道“实在抱歉,公子长得……实在美艳。”
眉头微微蹙起,青袍男子似乎并不想搭理夏悦兮的话,而是自顾自道“我叫沐子羽,姑娘住在何处,到时我把银两奉还。”
“区区小钱,公子不必在意。”夏悦兮抿唇一笑“我叫夏悦兮。”
紧抿着唇,沐子羽似乎不知道怎么接夏悦兮的话了,只站在那里,紧紧盯着夏悦兮不说话。
他在想,这个名叫夏悦兮的姑娘拒绝了他还钱的要求,那他又该怎么做呢?
思考了好一会儿没思考出对策,沐子羽眉头皱得更深了,又重复了一句“姑娘住在何处,我会把银两奉还。”
欠别人的,就都该还。
他不习惯对别人有所亏欠,与别人有所牵连。
真是个怪人……夏悦兮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雪柔,不由笑道“如果公子执意,那……那不如与悦兮交个朋友吧。”
垂下眸子,沐子羽喃喃道“朋友?”
与她交朋友?
“是啊,公子一个人不闷吗?”微微一笑,夏悦兮又道。
“闷?”闷是什么,不,应该说,什么叫不闷,他从来都一个人,体会不到闷不闷。
嗯?这个人似乎根本不会跟别人交流。
夏悦兮看了看男子手中的剑,眸子忽然一亮“这样吧公子,如果你真想还我钱,不如你教我武功吧?你当我的武师,我付你银两。”
沐子羽看了看夏悦兮,没说话,似乎觉得不可行。
见沐子羽不为所动,夏悦兮又道“我住凤鸣山庄,你考虑好来找我。在这个世界行走,没有银两可不行。”
说罢,夏悦兮示意雪柔将荷包中的银两分了些给沐子羽,然后起身告辞。
等夏悦兮和雪柔都已走远,沐子羽还盯着木桌之上的银两看。
离开了酒馆后,夏悦兮和雪柔买了两只白色的鸽子后,便回了凤鸣山庄。
似乎夏纤云的计谋一点也没见效,凤鸣山庄之内也没见有多少她与夙怀瑾的流言,告诉了喜儿要改用鸽子传消息之后,喜儿也十分高兴,比竟不用再大半夜一个人跑到那片阴森森的竹林了。
养鸽子的事情很快整个凤鸣山庄都知道了,而最高兴的莫过于夏飞这小子,天天嚷着要来找悦兮姐姐玩,也看看鸽子,巧茹拗不过他,终是择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过来了。
过来的时候,夏悦兮正在喂鸽子,听见院外的动响,便直起腰看向院外“三夫人,飞弟弟,你们怎么来了?”
有了鸽子这个小东西,原本内向从来少言的夏飞似乎也大胆了些,松开了巧茹的手便走向鸽子笼,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抬头问夏悦兮“悦兮姐姐,这两只鸽子会飞吗?”
“会啊,一会儿让雪柔姐姐打开,让它们飞给你看看好吗?”夏悦兮暖暖一笑,这才回头看巧茹“三夫人,快坐吧。”
两人走向石桌,石桌之上正放着那次被夏纤云摔破一只杯子的那套紫砂茶具“三夫人来得正巧,刚闷了一壶碧螺春,来尝尝。”
“好。”巧茹似乎也很放松,看了看站在笼子边已经敢伸出手逗鸽子的夏飞,不由笑道“飞儿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这凤鸣庄上上下下,好多年也没有变过,他也都玩腻了,这回有两只鸽子,他一直嚷着要来看看呢。”
将倒好的茶水递到巧茹前面,夏悦兮也笑“我也是闲得慌才去弄了两只鸽子,偶尔玩玩倒也不错。”
点点头,巧茹也笑了“回头我也让老爷给夏飞弄两只过来,你看那孩子是真心喜欢鸽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见雪柔过来,夏飞便缠着她要她把鸽子放开飞飞看,见夏悦兮同意了,雪柔这才放了鸽子,鸽子展开翅膀在上空盘旋了两圈之后,一下往远方飞了过去。
“雪柔姐姐,鸽子们还飞回来吗?”眨巴着眼睛,夏飞愣愣地望着天空。
摸了摸夏飞的头,雪柔也抬头“自然会了小少爷。”
“坐了这么久我们也该走了,一会儿飞儿还得去习武。”说罢,巧茹笑着冲夏飞招招手“飞儿,走了。”
送走了巧茹和夏飞,夏悦兮看着空空如也的鸽子笼不由眉头一皱喃喃道“上回让喜儿把鸽子带到逸王府,它们是飞回来了呀,今儿怎么还没飞回来?”
“许是累了飞得慢些了。”雪柔一边收拾着茶具,一边回道。
虽然雪柔这么说,但夏悦兮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夏悦兮出门的时候才看到鸽子已经飞回来了,其中一只脚上绑了一个小纸卷。
秀眉一皱,夏悦兮将小纸卷解了下来,看了看里头的内容,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上头的字不多,只有寥寥无几:她有孕了!
有孕!
斜斜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夏悦兮手紧紧拽着那张纸,声音低沉“凭什么她能有孕,凭什么!”
往事一幕一幕,都深深烙在了她的心底,在地牢里,夏纤云亲手在她面前将她才出世不过一月的孩子掐死,如同丢掉破布娃娃一般丢在了地上,在地牢里,夏纤云那副嘴脸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连做梦都想将夏纤云千刀万剐。
站在门口,见夏悦兮脸色不断变幻,却始终很难看,雪柔不由担心道“二小姐,你……你怎么了?”
到底纸条上写了些什么,怎么让二小姐发了那么大的火。
颤抖着身子,夏悦兮缓缓吐出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慢慢松手“雪柔,夏纤云真地有孕了。”
血,一点一点从她的手心里渗了出来,染得原本洁白的纸张也变得红了,夏悦兮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也没感觉到,甚至不知道疼。
不是不疼,是她的心更痛更疼,所以丝毫感觉不到手被自己掐得流血了。
血从手心里滴出来,还是雪柔眼尖看到了,不由一声惊呼“哎呀二小姐,你手流血了!快进来我帮你包扎。”
说罢,拉着夏悦兮的胳膊便进了屋。
一面帮夏悦兮包扎着手,雪柔一向心疼无比地道“她有孕便有孕了,嫁过去也快一年了,早晚会有的。二小姐又何必跟自己呕气?伤了自己不值当。”
平静下来之后的夏悦兮,神色布满阴冷,一双美眸透着寒气,冷冷哼了一声“没那么容易,当初她是如何待我,我便要加倍还她。”
一听这话,雪柔便有些不解。
当初她是如何待我?大小姐除了每次耍些小儿科的心计,似乎也没再怎么对二小姐了,可二小姐对大小姐他们的恨,却是很强烈的,这是为什么?
“她不就是想生个孩子来巩固地位?”微微垂下眸子,夏悦兮的声音温柔无比,可接下去说的话,却让雪柔起了一身寒意“那我就让她永远达不到这个目地。”
她要让夏纤云连把孩子生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当初夏纤云不是冤枉她,说她害夏纤云没了孩子吗,那她如今就真地让她没了孩子,现在郝月灵也失了势了,她夏纤云还能玩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