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似乎比刚刚花瓶摔在地上的声音更加响亮。
周围正在干活的几个佣人也都停下自己手中的活,怔怔的看向这边。
“奶奶。”安云溪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不就是一个花瓶吗?
她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可老夫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歉意,依旧趾高气昂的扬着下巴,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安云溪,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花瓶啊,它可跟了我几十年了,你居然就这样给我摔坏了,你说你是不是成心的?”
几十年?
安云溪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些花瓶的碎片,确定没有见过。
她不是第一次进老宅了,几年前她也曾在老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可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只花瓶,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老夫人有一只跟了她几十年的花瓶。
算了,安云溪在心里苦笑,也许当时就有这只花瓶,只不过没有拿出来,她不知道罢了。
也只能安慰自己了,否则她心里的这份委屈要怎么发泄呢?
“怎么?你不服?”老夫人指着她的鼻子,“看你这一脸不情愿的委屈样,怎么?是不是因为我打了你你还要大哭一场,然后等倾洲回来了再在他面前告我一状?”
“不,我没有这么想。”安云溪淡淡的摇摇头,然后蹲下身子将花瓶碎片一一捡起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去干别的活了。”
老夫人看着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就别憋了一团火。
安云溪以前可不是这幅样子的,她以前性格耿直,从来都是口说我心,任何想法都不会在心里保存。而且以前的她定然不会受这种委屈的。
今天的事情但凡谁看见都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茬,可安云溪就是不发作,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好啊,你不是能忍吗?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傍晚的时候,穆倾洲下班回来,看见安云溪正在做饭,眉心微微一拧。
“云溪,你今天下午不是有个很重要的会吗?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还是说……”
安云溪转过身子刚要开口,老夫人就过来接住话说,“云溪就没有去公司。”
穆倾洲一怔,眼睛依旧看着安云溪,“为什么?”
“我……”
“我也说啊,云溪你有工作就去忙你的,工作重要。可她说那个会也不是必须要去,就留在家里陪我了。是不是啊云溪?”
老夫人截住安云溪的话,自顾自的胡说八道了一通,最后还转头看向安云溪,问她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洋洋得意。
安云溪看看她,身侧的小手不断的握紧,最后攥成了拳。
可她依旧扯出一道笑容,“是。”
“哦,是这样啊,那饭做好了吗?”
安云溪点点头。
“那正好帮我上楼找一下我那套新买的家居服,我忘记放哪儿了。”
安云溪跟着穆倾洲上楼,路过老夫人身边的时候,听到她低声的警告,“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巴。”
“咔嚓”卧室的门关上了,穆倾洲转身看着安云溪,“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
“你别装了,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而且下午的会议明明非常重要,你昨天已经和我说过的。”
“其实也没有很重要。”安云溪确实不会撒谎,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生怕穆倾洲看出破绽。
“我说了,你不会撒谎。”
那她要怎样?实话实说吗?
说她早晨明明已经收拾妥当要去上班了,老夫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叫住她,让她陪她出去走走,她想要拒绝的,可老夫人一脸落寞的表情,还说什么人老了果然是不中用了,人人嫌弃了。
她要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丢下她吗?
于是她请了一上午假陪着这位老太太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中午的时候,她打碎了老夫人的花瓶,气得老夫人连中午饭都没有吃,下午她自然不敢轻易离开。
可这些她要怎么说出口呢?
一旦说出来,穆倾洲定然会和老夫人翻脸,定然会维护她,可这种结果不是她想要的,与其是那样,还不如她自己受点委屈。
可穆倾洲不是傻瓜。
“好了,下楼吃饭吧。”
穆倾洲率先走出了卧室,安云溪跟在后面。
吃饭的时候,穆倾洲一直冷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
吃到最后,他将筷子一放,转头看向老夫人。
“奶奶,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说吧。”
“过几天我和云溪想要搬回去住。”
安云溪一怔,刚要开口阻拦,却看到穆倾洲瞪了她一眼,好像是在警告她闭嘴。
老夫人的脸上也挂上了一层冰霜,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脾气,“为什么啊?云溪,你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啊?还是说,不愿意看见我这个老太太?”
“我……”安云溪有些为难,穆倾洲又接过话,“不是云溪的问题,是我,是我想要搬回去住了。”
“果然啊,果然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愿意看我了。”老夫人又开始了这一套,安云溪的心里莫名的好累。
就在她以为穆倾洲也会妥协的时候,穆倾洲却突然站起来,“不管您今天说什么,我和云溪都要搬走。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要上楼收拾东西了。”
说完,他拉起安云溪就往楼上走。
身后响起老夫人怒气冲冲的低吼,中间还伴随着拍桌子的声音。
“好好好,你们走吧,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几个佣人也尖叫起来,“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安云溪和穆倾洲同时回头,看见老夫人正捂着心脏,重重的摔在椅子上。
“啊,奶奶。”
“奶奶您怎么了?”
两个人跑过去扶住她,王管家也跑了进来赶紧打了急救电话,十几分钟后,老夫人被送到了医院。
抢救室的灯亮了,安云溪看着那盏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老夫人有了什么闪失,那她这后半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再看看穆倾洲,他怔怔的坐在一边,眼睛里充满了悔恨和难过,时不时的看看抢救室外面的灯,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