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男人,自信、冷静、自制、成竹在胸,他在做任何事的时候,只要开始了第一步,就会事先将后面的十步都安排好。
例如,东方晔。
早在他知道流云跑来边境的时候,便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一封密信给皇上,请求赐婚,用的是皇帝从前赐给他的一个愿望,只要是无违江山社稷,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皇帝都会应允。
东方晔用的便是这么一个在世人看来极为珍贵的机会,换取了皇上的赐婚,他的正妻之位。
“这是……圣旨?”流云怔怔地打开圣旨,看到圣旨的内容,更是惊讶不已,她完全没有想到东方晔会来这么一出,刚才她还想问他如何说服她爹娘让他娶这么一个商贾之女为妻,虽然上次他说的理由十分有力,但是流云总觉得不会那么容易,却没想到他竟是早有了准备,这一道圣旨发出,侯府还有谁敢反对?
“你接了圣旨,可就不能反悔了。”东方晔望着她,似笑非笑。
流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男人,每一件事都安排得这般好,好得让她受宠若惊。
“好了,拿到圣旨了,这回你可以安心了吧。”东方晔点了点她的鼻子,柔声说道,“先去把门外的花轿打发了吧,敢把脑筋动到我东方晔的夫人头上,沈逸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敢情,他在这里就是在等着她来找他吧?流云不高兴地哼哼两声,转念一想自己还是别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怎么说都是她占了大便宜。
“你爹的事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至于你那个兄长,就让吃吃苦头好了,只希望他能吃一堑长一智,别总是给你惹麻烦。还有我们的婚事也不用你cao心,我会派人回侯府和沐府报信,我们再待两日便可以回去了,到时候你只要好好地准备做新娘就好。”东方晔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这会一点都没清冷贵公子的形象,让流云忍不住失笑。
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东方晔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时而精明地跟什么似的,时而又稚气地跟迷糊蛋似的,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好啦,你忙你的吧,我出去得瑟得瑟,怎么着也要摆摆未来侯夫人的架子吧。”流云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东方晔的眼底却掠过一抹忧心,这一步他终究是走得太急了,他爹xing子清冷倒是不太管这些事,他娘却是三番两次催促着他成亲的,还和祖母一起给他介绍各家千金,这会儿他把流云带回去,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难她?
想到这里,他垂下眼帘,淡漠地暗忖,他早就答应了流云,无论如何都会护着她,不管是谁让她受了委屈,他都不会轻易放过,纵然是他的亲人,也是一样。
不过东方晔这些心思,流云是半点都不知道,她这会儿还有些迷糊,想着刚才的圣旨,想着自己刚刚答应嫁给东方晔了,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得让她有些慌乱。
“小姐,可找到你了,门外的花轿和驿站的人闹起来了,他们拦在门口大半天,驿站的人进出都不方便。”晚清急匆匆地跑来,面上露出焦急,那些人闹腾倒也不是不用怕的,但是问题是他们说话间便是将流云视为沈逸的未婚妻子,有损流云清誉,尤其是这会儿看着他们家小姐和小侯爷的关系渐入佳境,晚清哪里能容许旁人这般搅局。
“走,看看去。”流云理了理前襟,昂着头趾高气昂地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果然看到沈府的花轿正在门外,驿站门口的侍卫正在赶人,双方已经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流云一出现,众人的目光便立刻聚集到了她的身上,青雁城不少百姓也皆是看了过来。
“奴才可把流云小姐给盼来了,我家主子沈逸特意明奴才来接小姐回去。”说话的是沈府的人,流云上次去见兰惜的时候,见他跟在沈逸身边,好像是叫杨志山。
“哟,我家小姐和沈公子非亲非故的,沈公子特意派人来接,这倒是个什么道理?”流云没有说话,她身边的侍女却是先一步开口,牙尖嘴利的样子让人刮目相看。
“这位小姑娘可真是有趣,我们家公子同你们家小姐交情甚笃,如今沐老爷正在沈府做客,我们家公子特意让奴才来迎小姐回去,这可是我们公子的一番诚意。”杨志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晚清夸张地掩嘴轻笑:“真是好笑了,我们家沐府家大业大,就算小姐要回府也用不着你们沈家公子来迎,奴婢自然会为小姐安排马车回府。”
杨志山面色一变,越过晚清直直地看向流云,面上堆着笑容说道:“流云小姐该是明白我们家公子的心意,为了沐老爷和弘景少爷的事,我们公子可是没少cao心呢。”
“那还烦请回去转告你们家公子,谢谢他的倾力相助,不过我们沐府的事本小姐自有主张,不用他……多管闲事。”流云倨傲地仰着头,眼底闪过不屑。
流云的这番话,却是着实地不好听了,杨志山蹙了蹙眉,全然没想到流云竟然会如此傲慢无礼,心下奇怪,难道说沐大小姐一点都不关心沐府的事?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也请转告你们家公子,本小姐近日就会回临阳城,到时候便会宣布和小侯爷的婚事,若是沈公子真的同本小姐交情甚笃,那就请准备一个大红包就是了,沐流云欢迎之至。”流云的话一说出,众人一阵哗然,皆是窃窃私语起来。
连晚清都诧异地挑眉,她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难道就错过了什么好事了?
“奴才定然会将流云小姐的话带到。”杨志山扫了一眼众人的指点,立刻吆喝一声,带着花轿离开了驿站。
流云这才同晚清转身往回走,晚清好奇地问道:“小姐刚才这么说,要是传到别人耳中,怕是不妥。”
毕竟成亲之事牵连甚广,纵然小侯爷亲自求了婚,她们家小姐也应下了婚事,可是总也是要让双方亲人知道的,更何况侯府比沐府复杂得多,哪里是那么容易嫁进去的。
“这个东西,你收起来,别弄丢了,不然可是杀头之罪。”从袖中丢出一个金色的东西,流云便飘飘地回房了。
而那个受命于收好东西的晚清,则呆呆地望着手里的绫锦织品,张开的嘴半天都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