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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为正风气弘历重责

    弘历握着若翾的手坐下,冷声道:“朕最恨有人捕风捉影,吴书来,传朕旨意,宫女画意肆意胡言,冤屈令嫔,着赐死;怡嫔,”他嫌恶地看了柏含香一眼,“褫夺封号,降为贵人。”
    柏含香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失了最后一抹血色,她跪在原地,连连叩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万岁爷宽恕奴才,求万岁爷宽恕奴才吧。”
    苏青鸾接到她求救的眼神,只得福身道:“万岁爷,怡嫔向来是这么个爱玩笑的性子,万岁爷就莫要同她计较了,令嫔妹妹,你说呢?”
    若翾望向弘历,“左右奴才也得了清白,就···无需过于重责了吧?”
    弘历看了若翾一眼,“也罢,便罚怡嫔幽禁于住处半年,革除年例。皇后治下的后宫便是如此,朕委实失望。”
    思齐心中一紧,忙起身道:“臣妾有罪。”
    弘历摇摇头,“皇后好生想想如何当好这六宫之主,待想清了,再来见朕吧。”说完,带着若翾出了翊坤宫。
    众妃面色难看地对视一番,各自失了言语,思齐更是难堪,将众妃打发了,气闷地回了寝殿。
    储秀宫东梢间内。
    若翾伏在弘历肩上,安心地阖上眼睛。
    弘历拥着她纤细的脊背,“怕吗?你手凉得紧。”
    若翾摇摇头,“奴才不怕。”
    弘历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望向不知名的虚空,“为何不怕?若是···”若是朕知道此事不是你所为,若是朕信了怡嫔之流的话,你还不怕吗?
    若翾直起身子,微微红肿的眼眶衬得那双眼睛如同琉璃般的纯粹直白,“万岁爷是奴才的旗主,如今更是奴才的,”她顿了顿,不觉红了面颊,“天,奴才怎会伤害万岁爷?祥嫔虽然惹人心烦,也确实好运得让人妒忌,但她腹中是万岁爷的孩子,奴才怎么舍得伤害?”
    她的眼睛如此干净,像是长白山的天池,纯一不杂,反倒衬得他如此乌糟,她舍不得伤害的、却是他为了万里江山而舍下的,纵然今日不是有太后,他早晚也会下了这最恨最毒的决心,无可辩白,他也是错。
    若翾轻抚上弘历眼底的鸦青,“奴才真的很羡慕、很嫉妒祥嫔。”
    弘历忍住心中的悲伤,将怀中纤细的人打横抱起,“这有什么好嫉妒?咱们总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很多很多。”
    他亲亲她颊上的梨涡,这么笑着,仿佛心中的伤痛就少了些许,弘历抱着怀中人,缓步进了东次间。
    储秀宫内暖如春日之时,景仁宫东配殿已然换了世界,鄂歆妍浑身疼得发抖,待她睁开眼睛时,伺候她的已非画意,一把抠住那小宫女的手,她咬着牙道:“你是何人?”
    那小宫女吓得一颤,“奴才···回祥主子话,奴才···棋思,是内务府分派来,伺候祥主子的。”
    鄂歆妍的手几乎抠到棋思娇嫩的肉里,“画意呢?为何换成了你?我的孩子,”她惶急地捂住阵阵痛楚的小腹,“我的孩子呢?”
    棋思不知该回答哪个问题为好,犹豫了半晌才道:“画意···画意犯了欺君大罪,被皇上赐死了,主子···主子好生养着身子,往后定然还会有身孕的。”
    棋思颤抖之间说出的话语如同闷雷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在鄂歆妍耳边炸响,宛若被抽去了脊梁般的,她缓缓倒在炕上,眼中满是血丝,渐渐化作一颗颗泪珠,“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东配殿的嚎哭声传到了西配殿,七巧掩上门,吹灭了殿内的四根蜡烛,“主子,那头吵得厉害,奴才再熄灭四盏灯,您好睡些。”
    兰璎靠在被褥上,望向窗外,“她平日里仗着身孕那般得意,如今一朝没了,自然伤心,倒也不吵。”
    七巧素日里也是厌恶极了鄂歆妍的,如今见她得了这般结局,反倒生出一段矜悯之心,“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怕是恨毒了祥主子,才下得这般狠手。”
    兰璎躺下,兀自翻了个身,从炕上的小柜子里寻出新得的桂花糖,甜丝丝的含在嘴里,“此事皇上都不过问,干你我何事?早些睡吧。”
    景仁宫内众人心思各异,翊坤宫中人也是难以入眠。
    思齐倚在榻上,腹中不时传来一阵痛楚,虽不重,却也让翊坤宫众人不时悬心,芷菊端来一碗八分热的老鸭汤,“主子晚膳用得不多,晚晌也未用,这若是一时发动了,恐没力气,还是用一些吧。”
    芷兰扶着思齐缓缓坐直了身子,思齐揉了揉眉心,被这三五不时的阵痛搅得心绪更是烦乱,她抿了一口汤,“姥姥大夫都安排妥当了吗?”
    芷菊颔首,“回主子话,正是主子母家富察氏安排的那两个姥姥大夫,王氏和徐氏,前些时候给纯贵妃娘娘接生,手法熟练,又是知根底儿的,主子放心就是。”
    思齐嗤笑一声,放心?她如何放心得下来?前日之事仿佛还在眼前,一幕幕,叫人难受。
    她扶着额角倚在软靠上,只留给众人一个息怒莫测的侧面,她的声音清浅如一阵微风,“祥嫔之事打听地如何了?”
    芷兰、芷菊对视一眼,芷兰道:“奴才着各处的人都打听过了,只是···此事实在掩藏得极深,也没什么能查到的。那做羹汤的厨子本就不是世袭御厨,出了这事儿,悄没声儿地就死了,至于那牛膝粉末从何而来,又是何人主使安排,更是诡秘。”
    明明是春日了,听了这话,思齐莫名地觉得身上一阵发寒。她和弘历有近二十年的夫妻之情,看弘历那日笃定的神态,她便猜度得出几分此事弘历只怕是知情的,而后来他对令嫔那般处处回护,甚至不惜为了令嫔扯谎,令嫔当真清白也就罢了,若是此事令嫔当真牵涉其中,那···她握紧手中的乌木嵌金汤勺,眸色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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