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绮琴只觉得身子悬空,她想挪出一些理智来看清楚现在的情况。可那若即若离的吻,却总是在她要清醒的时候,恰到好处的落下来,再次夺走了她最后的一丝清明。
赫连寒云抱着柳绮琴,走进了书房内的一间休息房间里。
房门半掩,却难掩室内的旖旎风光。
赫连寒云俯身望着那床榻上,双颊绯红,媚眼如丝,粉唇微嘟,带着些楚楚可怜和委屈的小女子。他眸光加深,低头再次含上了那双微张合的粉唇。
柳绮琴刚有的一丝清明,便再次被对方诱惑般的吻,给霸道的夺去了。
在赫连寒云大手要褪去她的锦衫之时,他的眼角却忽而瞥见了一片树叶。修长莹润的双指,拈起了那片银杏叶。温柔缱绻的眸光,忽而变的冰冷。就连那如玉的面容上,也似覆了一层冰霜:“这是什么?你去了冬青后院?”
柳绮琴一双盈水的眸子里,似乎还染着迷离朦胧的雾气。她看着赫连寒云那莹润修指间的银杏叶,轻点了下头:“嗯!我去过那片林子。”
赫连寒云那双华艳清贵的凤眸,冰冷的睨着她。如墨浸染得眸底,掀起了一层浓黑的暗涌:“你去哪里做什么?”
柳绮琴听着赫连寒云的语气竟然变得如此冰冷,她疑惑的抬起头来。不明白为什么一片叶子,竟让这个一向隐忍的男子……会如此毫无掩饰的将怒火怒气全部曝露出来呢?
赫连寒云对上柳绮琴那带着疑惑的眸光,他有些心虚的敛去身上涌现的寒冷之气。他是怎么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他还要如此自我折磨的深记住她呢?
柳绮琴见赫连寒云微垂下眼帘,躲避开了她疑问的眸光。她心中悲凉一笑,原本柔软的声音,此刻也变得异常冷漠:“听清英说王爷总爱熬夜看书,而进入寒冬后,便会因夜晚受凉而得伤寒。每日剧烈咳嗽异常痛苦,重者更会失声。”
“也许是因为绮琴太过于愚蠢了吧!只是听了虞大夫的话,说是银杏可温肺益气,降痰定咳喘。所以……便犯傻的去捡了什么银杏果。”柳绮琴说完这些,双眼已泛红,一双含泪的眸子,冰冷的望着对方。唇紧抿,勾起一抹讽刺的苦笑:“绮琴这个回答,可令王爷满意?”
赫连寒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他的心中放不下青城,可他……柳绮琴一直是他心尖上的一根刺。拔了就会流血不止而死。不拔就会一直的折磨着他,令他痛不欲生。
有时他会想,如果她不是柳睿渊的女儿该多好?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对她心存芥蒂……如此这般多加防备了!
柳绮琴见赫连寒云眸光悲伤的望着她,在那一瞬,她有着心疼和不舍。可是……她心疼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至今都对她存有着怀疑的心思。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姓柳?就因为她父亲是柳睿渊?所以这个男人就如此对她忽冷忽热……虚情假意吗?
赫连寒云见她整理了半开的锦衫,便一脸冷漠的要起身离开。他一下子慌了神,自后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柳儿,对不起!别走,好吗?”
柳绮琴真的很是不明白,他居然怀疑她,那为什么又要对她做出这般不舍的样子?是骗取她的信任?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他父亲害他的证据?
还是……他真把她当成傻子?可以用虚情假意,来换得她有一日背弃生身父亲,来为他这个无情的夫君制造一场意外,害死她的父亲,为他除去一个大敌?
赫连寒云望着她冷漠的侧脸,感受着她本就体寒的身子,越来越冷!一种自身体里散发出的冷漠,一种自心中散发出的疏离。
他一下子慌了,扳过她的身子,直视着她那双冷漠至极的眸子。他表情痛苦的摇着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如同被人扼住了脖子那般,喉头里难发出一丝声音。
柳绮琴心中很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冷好冷。她眸光冰冷无情的望着对方痛苦难言的样子,唇边竟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嗤笑:“你想对我说什么?说你不想我离开?说你在意我?还是说你——爱我?”
“呵呵!赫连寒云,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真的是很可笑呢!”她不想伤害他,从来都不想。可他呢?他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赫连寒云,如果以真心换不来你的真心。那也请你,把你的虚情假意统统的收回去吧!
我不稀罕!我柳绮琴就算再渴求一份温暖,也不需要你这份夹杂着冰雪般,温暖且极寒的热度。
虚假?是了!这个时间上本就什么都是假的。人是假的,心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赫连寒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冷漠疏离,孤傲清寂。他,又伤害了她!
柳儿,也许我们真是注定了的宿敌吧!
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与你父亲间生死对决时……你一定会拿起那把无情利刃杀了我吧?
清英听到开门声,便转过身来,低头行了一礼:“王妃!”
柳绮琴面色有些苍白,声音也低低的显得有些飘渺:“天渐凉,记得劝他少熬夜。如果他真要熬夜,那就给他备份热汤。让他暖暖胃,暖暖身,千万别受了寒。”
清英望着进去时还笑言温软的王妃,怎么见过王爷之后,出来便好似变了一个人了呢?
竹秋也觉得柳绮琴这个样子怪怪的。那双眼无神,面色平静。刚才之言,虽皆是关心之语。可是却因她冷漠的语气,使得那些话让人听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清英目送着柳绮琴她们走后,才犹豫着抬脚踏进了书房。见书房中没人,又见那隔间的门半开。他皱了下眉头,提剑走进了那间赫连寒云平常小憩的房间里。
站在窗口,望着那门旁一棵冬青树的赫连寒云,在听到脚步声靠近他时,便淡淡的说了句:“把它砍了吧!”
是该忘记了!过往始终已成过往,人始终要活在现在与未来中。
青城已经离开那么多年了,而他却一直执着的不肯放下她。
以至于,折磨的自己痛苦不堪了那么多年。并且,还伤了那个一心对他好的女子。
够了!真的已经够了!青城,我欠你的,终究还是不了了!
清英望了眼那颗冬青树,这么多年来,书房外这棵青城小姐种下的冬青孽障,终于要自这凌云阁和王爷的心中除去了。
“是,属下会让人去办的。”清英恭敬的应了声,犹豫着了一会儿。还是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赫连寒云侧脸上的神情,低声说道:“王妃离去前,嘱咐属下劝王爷少熬夜。就算真要熬夜,也要保好暖,饮些热汤。”
负手伫立在窗口的赫连寒云,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之合上了眸子,幽幽的叹了声:“清英,你说……算了!你退下吧!”
连他自己心中都寻不到的答案,他就算问了清英……呵呵!恐怕也难得到答案吧?
清英抱剑告退,退到门边时,才又多嘴问了句:“砍了冬青……可还要种别的什么……”
赫连寒云转过头来,唇边含笑的望着清英,轻摇了摇头:“清英,你似乎变得多话了呢?”
清英汗颜的低下了头:“是,属下明白了!”
唉!都是那个小语,非让他多在王爷面前说王妃的好。现在倒好,王爷倒先打趣起来他话多来了。
赫连寒云望着清英离开的背影,唇角打趣的笑意渐渐消失。也许真是他自己的原因,才使得他和柳绮琴走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不冷不热,忽好忽坏。
似乎,他们总在矛盾与和解间挣扎。
好了又分,分了又和。
赫连寒云苦笑着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出这间房,回到了他的书案后。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望着只有满是书卷的房间,心中竟是一片孤寂悲凉。
秋夜月明风清,可却无人欣赏。
辗转不能寐的柳绮琴,忽觉有阵风吹动了她的蜜色帷幔。她双眸清亮如水的睁开,便看到房间里进来了一个黑影。她柳眉微蹙,声音冰冷:“阁下深夜来此,不知所谓何事?”
冷染没想到他如此轻灵的身手,小心翼翼的连一丝声音也未敢发出,竟然也会被一个深宅妇人所发现?
他转过身去,眸光锐冷的望着那帷幔中的小巧身影。那蜜色的纱幔,朦胧了女子的样貌。可听声音,他却觉得异常的熟悉。
柳绮琴见他不出声,便掀开锦被下了床,伸手抚开了那蜜色的纱幔。
当看到来人是黑衣蒙面,而并非黑衣银面具后……她一双盈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慌。
随之她想到清霜就在这屋里,出了事,她自会出手相救。
想通了这些,她也就不怕什么了。
她习惯Xing的赤着脚,如一个优雅的舞者,白嫩的玉足踩上名贵的波斯毯,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怔愣的黑衣人。
她驻足在那黑衣人三尺外,清丽的容颜上,是清冷的淡漠:“无论你是谁都好!现在就离开,离开我的芙蓉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