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可没什么温度,脸上的表情分明带着宣誓主权的意味。
齐悦心头一刺,嘴角优雅的弧度僵了一瞬。
“你说真的?”她以一种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看着他。
季栾川上前一步站到电梯门口,无视电梯滴滴的提示声,说,“齐悦,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儿。”
“但我不想让许韵再看着你难受。”
“所以你也别演了。”
“演?”
“我演什么了?”齐悦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要不是戴着口罩,她僵硬的神色早就出卖了她此时翻江倒海的心。
季栾川低头打量着她,眼神居高临下,带着几分淡漠的冷意。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趁她倒退的瞬间,按键关上电梯,转身上了楼。
季栾川离开后,齐悦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单元楼外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她才揉了揉微僵的脸颊,转身离开。
她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这样猜测着,但还是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嘟嘟两声后,响起一道沙哑又苍老的声音。
“喂?”
“是我。”齐悦把口罩往下拉了拉,神色冷冽的打量四周,一边打量,一边打开车门坐进小区门外的私家车,“你最近怎么样?”
“我?”对面的老者沙哑一笑,用繁复冗杂的尼泊尔语说,“不太好。”
“我遇到点麻烦。”
“小可爱,你得帮我解决一下。”
“哼,帮你?”
“一群废物。”齐悦冷哼一声,“这都多久了,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我把她送进警局,证据全都做好,连证人都找好了,你们都能让她跑了。你说,还想让我怎么帮你?”
“是不是要我找个电视台广而告之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播她越狱出逃的消息才行啊?”
“恩?”
她冷冽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挑起尾调,尾调里透着极度的不悦。
对面的老者并不害怕。
他呵呵一笑,说,“这个主意不错。”
“你们中国不是有古话,叫,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你也知道这个女人继续存在下去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麻烦,她手里还拿着许建国到死都不愿意交出来的u盘,所以就算麻烦一点又能怎么样。”
“事情能处理完就好,不是吗?”
齐悦拽下口罩,阴霾的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小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要是此刻手边有东西,她一定尽数摔碎。
可并没有。
她只能狂躁的锤在方向盘上,锤的汽车刺耳鸣笛。
“我告诉你,你还没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现在我已经用绯闻缠住了季栾川,他暂时走不了,希望在我打下一个电话之前,你能抢在警察前面抓到她。”
“不然,你就一起滚。”
“听到了吗?”
她说着,冰冷的语气尖锐起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狠戾和刻薄。
对面的老者终于笑不起来。
他满脸皱纹的面容终于凛冽起来,神色阴鹜的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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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楼上,许韵家大门紧锁。
季栾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隔壁邻居门前,敲开大门进行询问,可隔壁只有两个小孩儿,连门都够不着。
“叔叔你有什么事吗?”
“奶奶出去买菜了,不让我们随便给别人开门。你有事的话,等会儿再来吧。”
“对呀对呀,一会儿我奶奶就回来了。”
两个稚嫩的男孩儿嘻嘻哈哈靠在自家门背后好奇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季栾川隔着防盗门问他们,“今天早上,你们有听到隔壁的阿姨回来吗?”
两个男孩儿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说完,两个小孩儿蹬蹬蹬跑进卧室,不再理他。
季栾川走回许韵公寓门前,低头点了根烟,靠门等了半小时。
可熟悉的身影依旧没有回来。
他透过猫眼往里面看,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那她能去哪儿呢?
季栾川碾灭烟头,视线从楼道的窗外一扫而过。
原本他只是随便一看,可就是这一看,却看出了问题。
他看到,不远处的小区门外,好像停着一样熟悉的小轿车。
白色的轿车,挡风玻璃前还看得见许韵曾经在西北求来的那个平安符,随风晃啊晃。
是胡清的车。
季栾川在新闻大楼门前曾经看到过。
他心一紧,转身大踏步走向电梯。
可这里是二十五楼,电梯还停在一楼,始终上不来。
季栾川怕车子离开,索性转身进了安全通道,顺着楼梯往下跑。
他本就生的腿长,一步并作三四步,顺着楼梯扶手狂奔下去。
只用两分钟,人便站到单元门前面。
车子还在,他心头一喜,打开单元门就狂奔出去。
可还没走到跟前,车子里的人影忽然侧身往这边看了一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往过来看的是胡清,季栾川确定自己看到了。
看方向,车子是去了新闻大楼。
他刚要伸手拦车去追,上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姜戈。
他打电话来?
季栾川拦车的手收回,漆黑的眼眸顿了顿。
半晌,到底还是接了起来。
“许韵丢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这话问的真有意思。”季栾川嗤笑道,“我们早就没有合作关系了,为什么要告诉你?”
而且即便他说了,姜戈也不一定会信。
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他们合伙欺骗警方。
对姜戈,季栾川早就不抱希望。
却没想到姜戈竟然没有强词夺理怼回来。
沉默片刻,姜戈说,“要不你来西北吧。”
“我们谈谈。”
“谈什么?”
“谈许韵的事,还有吴宗。”
姜戈神色凝重的看了眼手里的审讯报告,说出让季栾川意想不到的话。
季栾川琢磨着姜戈的话,大脑在清晨的冷风里像只陀螺,急速不停的转动着。
可他的语气仍然冷静而漫不经心。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信你吗?”
“信不信我不重要,但我不信你不担心许韵的安危?”
“你什么意思?”
“有许韵踪迹的意思。”
“而且从吴宗嘴里,我们撬出一条大消息。这次或许可以直接揪出那件案子背后真正的凶手。”
“这不也是你一直以来希望的吗?”
姜戈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季栾川不想信他。
可眼下他在a市孤立无援,小五还在西北没有出院,许韵又忽然间不知去向。
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人力配合他,才能解决。
最终他说,“好。”
“但这次我不跟你谈,要跟你的上司谈。”
姜戈脸色一变,“谈什么?”
季栾川冷冷道,“当然是谈合作。”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是数次被姜戈怀疑,最终导致合作中途解散。
因为他的忽然反悔,季栾川耽误了很多时间,也丢掉了很多原本可以细细排查的线索。
这次他不想当傻子,也不想去信一个根本没有诚心合作的人。
姜戈那边还在犹豫,他已经挂了电话。
挂电话之前,季栾川对姜戈说,“我给你半天时间,半天之后没回复,我就自己单干。”
当然,他手里掌握的线索他们也别想知道。
以姜戈的性格,如果季栾川手里没有他需要的东西,他一定不会主动打电话来找他。
既然姜戈找过来了,那他当然要利用优势,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论是许韵,还是吴宗背后的真正凶手,这一次,季栾川赌不起了。
他不想用许韵的命去博一份根本不存在的信任,也不想一次又一次栽倒在同一个水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