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韵。
她不知什么时候被吵醒了,此时身上还披着毯子,脸色苍白,却迅速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快步走到徐英和小五面前,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说,我会护理。”
小五彻底懵了。
“许韵姐,你不是记者么?怎么又成医生了?”
许韵被他这个表情逗笑了,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笑出声,只是弯了下唇角,对他说,“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有空我慢慢跟你说,你先去管车队吧,我跟这位医生聊聊。”
她看了眼身后还在高声争吵的游客,眉心不自觉皱了皱了,把毯子掀下来给小五。
“顺便帮我把毯子放回车里去啊。”
说完,她转身面向徐英。
徐英又抱歉又怀疑的看着她,“美女你好,是这样的,我虽然刚才说没有经验的护理也可以,但还是要本专业有过专业知识培训的人才行。”
毕竟伤员不是随便什么东西,可以拿来试手。
医护人员学过专业知识只要指导到位一般不会出错。
可如果只是兴趣爱好曾经接触过,她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险把伤员交给对方。
这种事情弄不好,人没救活,自己还要吃官司。
徐英在同行里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所以心有余悸,但说话的语气并没那么直白。
许韵明白她的担忧和顾虑,她并不介意徐英的审视与怀疑,而是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开口道,“怎么称呼。”
“徐英。”
“好,徐医生,我叫许韵。”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来西北做专题采访的记者,也是一名非洲援助的医疗志愿者。”
“你不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在转行做记者之前,我就是学医的。去非洲做医疗援助做了半年,有处理各种复杂伤情的经验和知识,也做过大大小小的手术。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提供资料你去查证。”
“但是。”她看了眼远处尘土飞扬的盘山公路,“我们没时间了。”
“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至于信不信,敢不敢用,那就是你的事了。”
说完,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又把目光放在了远处。
因为生着病,许韵现在的嗓子又哑又疼,身体极度不适,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敷衍交流。
她只想捡重点说,何况是和一个陌生人,解释完徐英担心的问题,便再次沉默下来。
徐英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医药箱,犹豫考虑着。
直到她手上的对讲机滋滋啦啦响起来。
那边传来夹杂着轰鸣声的嘈杂喊声。
——徐医生,这边的伤者被抬出来了!你快过来看看!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又看了许韵一眼,问,
——具体情况怎么样?
那边又说了什么,她的脸色更沉了。
想了想,徐英把其中一个箱子递给许韵,自己拎着另一个,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方向,便向盘山公路走过去。
许韵知道她这是松口了,莫名松了口气,拎起箱子跟在她身后走过去。
对讲机里还说了什么许韵听不清。
她走在徐英后面,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人晕乎乎的。
可能是得了病毒性感冒。
她在心里下了定断,可这结果有没有都一样。眼前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治伤者,尽快平稳事故现场的情况。
何况一会儿处理完伤者,她还要做追踪报道,现场播报。
想想都有点头疼。
许韵一边跟上徐英的脚步,一边忍不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忽然想起,季栾川也喜欢做这个动作。
想起在车上他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表情,她就有点想笑。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心里的担心一闪而过,很快,她就听到了那道熟悉清冷的嗓音。
“你怎么又起来了?”
徐英闻言奇怪的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想说什么,被许韵出声打断。
“徐医生,这是我朋友,你先去担架旁边处理伤者吧,我说两句很快就过来。”
“ok,那你快点啊!”
徐英拎着箱子走了。
许韵这才看向满脸灰尘的季栾川。
不知怎么,这种混乱又忙碌的情况下,看到他,她的心情莫名好起来,连晕乎乎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她扯着嘴角笑了下,“就许你来,不许我来?你这算不算性别歧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问她怎么不好好躺着起来了,她倒好,挺会偏离重点。
季栾川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训她,就有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覆上了他的面颊。
是许韵。
她纤细微凉的手指触上他的脸,胡乱摸了几下,又从脸颊划到下巴,划过喉结,还要往下,被他一把攥住。
季栾川皱眉看着她,英挺的眉眼肃穆又冷冽。
他沉声斥她,“你干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分不清场合是不是?”
这种时候还撩汉,这小女人怎么想的?
许韵就知道他误会了。
她低了下头,无奈道,“我帮你擦擦灰。”
说着,她伸出手,白嫩柔软的掌心果然全是灰尘和沙粒,还有几个飞蛾的小尸体。
季栾川漆黑的眼眸顿了顿,无语几秒。
她倒笑开。像只奸计得逞的小兔子,眼角眉梢都是洋洋得意,苍白的脸色也因为这一笑,显得有了几分生气。
“许韵,你好了没?!”那边传来徐英的喊声。
她看他一眼,迅速点头,“好了!马上来!”
说着转身要走,想了想,却又踮起脚尖,手指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点了点,小声在他耳边说,“你要注意安全啊。”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向了担架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