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随时都可以送来。”杨奕的声音放的很软，似乎刘然说什么都会答应。
    他话音落下，安静了很久我才听到刘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杨奕，现在的你真挺好的，要是我们那时候不认识就好了。”
    “对不起，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杨奕声音压得低低的，就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不该什么，似乎说了，也似乎没说。
    或许这一场颠沛流离的爱情，杨奕也累了。我突然在想，要是当初的刘然没有坚持不和杨奕在一起，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可我终究还是猜不到会是什么样子，生活的变数太大，就好像我从没想过刘然会这么快后悔。
    “不用说对不起，当初我也有错，我不该把孩子留下来的。”刘然的话就像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我不知道她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只是为了讽刺杨奕，但不论如何，这个时候说这些早已经没用了。
    那时候她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说自己怕疼才没把孩子流了，那时候我不信，现在想想，或许是真的。
    没有这半年的坎坷，或许刘然永远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也或许看清楚了，的确不爱杨奕，只是不甘心。
    这个想法让我自己瞬间手足无措，就连我也觉得刘然只是不甘心？那么江天易会怎么想？
    我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站在我身边的江天易，他脸色很平静，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掏出烟点燃了，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很随意。
    看到我看他，他略微挑眉，似乎在问我怎么了。
    看穿一切的人，或许本就站在事件之外。
    江天易太容易就能看穿人的心思，所以刘然故意做出一副不想活的模样，就是为了让我们把这个信息透漏给杨奕？然后让他再次选择她？
    可生活不是看电影，没办法从头再看一遍，杨奕早已经不是半年前的杨奕，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有责任的父亲，也是一个好老公。而他的这一切，是刘然成就的，受益的却不是刘然。
    心里乱糟糟的，刘然和杨奕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楚，直到刘然声音里带着哭腔说：“你伤口裂开了。”我才猛地晃过神来。
    江天易看着我，似乎在问我要不要过去。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杨奕和刘然的事情，我们终究只是外人。
    “没事，裂开了待会再缝几针。”虽然看不到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但我几乎可以猜到现在的杨奕有多小心翼翼，有多无奈。
    “说的就好像你不会疼一样。”刘然的语气带着哭笑不得，似乎注意力已经被转移。
    也或许是她明白了，杨奕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她不顾一切的人了。
    我几乎还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刘然就抚着杨奕出现在楼梯口，我们俩似乎没想到我和江天易居然在，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一下。表现最明显的还是刘然，她看到我们的瞬间就心虚的低下了头。
    她的眼神验证了我刚刚的所有猜测。
    我心里其实很恼火，却还是强压了下去。
    我们把杨奕送回了病房，医生说伤口扯开的很严重，需要重新缝合，问我们谁是家属，需要签字。
    我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江天易拿着杨奕的手机联系了杨奕老婆。
    杨奕老婆来的很快，她看到坐在门口的刘然，脸上的交焦急一瞬间变成了怒火，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冲进了杨奕的病房。
    很快杨奕老婆和医生一起推着杨奕出来，所有人都没看我们。刘然的脊背弓成一道半圆，似乎再用点力就会崩断。
    现在她再也没有机会站在杨奕身边了，杨奕的家属也不是她。或许他们这辈子的交集，也只有偶尔影子的互相重叠。
    我们离开医院以后，江天易和我都默契的把医院里的一切当做了不存在，问刘然有什么打算，她整个人都像是空心的，没有一点生气，呆呆的看着窗外摇了摇头。
    江天易直接开车送我和刘然回去，自己没下车，说是要去娱乐城处理点事情。我本来也想回公司去，但是看到刘然这个样子，我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心的离开。
    我已经整整一天没去公司了，一天的时间不算太久，可我能想象到积压的工作有多少。
    我正准备去找保姆说一下，要是刘然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立刻联系我，刚刚走到客厅里，门铃就响了。
    我走到猫眼前一看，是顾安熙。
    我打开门，问：“这么早来，是来找天易的？”
    他摇了摇头，“我来找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我才发现他系着的领带是我那时候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也发现了我眼神的不对劲，低头看了一眼和身上衣服很不搭调的领带，说：“刚刚出门太着急，也没看，是不是搭配的很怪异？”
    “是有点。”我说着才发现他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酒味，就连脸色也有些憔悴，问：“你怎么大早上的就喝酒？”
    “有个案子很头疼，喝了一整夜的酒也没头绪。”他抬手敲了敲太阳穴，说：“所以我来找你帮忙。”
    “找我？”我很惊讶。
    “对，找你，走吧。”他也没等我答应，直接伸手拽着我往外走，走到他的车面前说：“我喝醉了，你开车吧，去我的律所。”
    我一边点头一点打开驾驶座的门，说：“你刚才也是酒驾。”
    “对啊，刚才太着急，忘记了。”他解释的很随意，上车的不大一会就睡着了。
    我心里其实挺纠结的，公司的一大堆事情还等着我处理，我却又没办法推掉顾安熙的请求。
    他睡得很沉，眼眶下面一圈乌青，应该是累极了，所以我也没叫醒他，安静的开着车。
    到了他律师事务所楼下，我才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到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起来像是被我吓醒的，眼白全都是充血的血丝，两只眼睛都红的和兔子似得。
    “到了啊？我睡着了。”他说话的时候嗓音带着睡意，暗哑低沉，让我下意识的想到了江天易。
    他带着我走进了事务所，我才发现里面的一切早已经不是我当初来的时候空荡荡的模样，所有的办公桌上都坐着人，甚至我一进去就看到了当初和顾安熙相亲的那个赵小姐。
    她也看到了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同样作为女人，我一下子就看懂了她的眼神。
    不过她怎么看我无所谓，我也就懒得和她有什么眼神上的交流，跟着顾安熙继续往里走。
    走到他办公室门口，一个比顾安熙还年轻几分的男律师看到我就笑了，“哎呀，顾律师铁树开花了，带女朋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