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就有些纳闷,心想卢辉不是说中午跟部长一块坐坐吗?他见部长还不知道这事,就没有跟他说。
彭长宜从部长屋里出来后,回到办公室,他接到了妻子沈芳的电话,沈芳在电话里跟他说,他们领导在基金会存了几万块钱,但是现在基金会排起了长龙,想托沈芳的关系,能不能走后门取钱。沈芳不知该怎么办,就给彭长宜打电话,彭长宜说道:
“很简单,你做不到!”
沈芳说:“我说了我做不到,可是他说我可以做到,你知道吗,这是他父母省吃俭用的钱。”
彭长宜知道沈芳的意思,就说道:“你跟基金会没有关系,愿意支就让他自个去排队,你要是替领导走了后门支了钱,别人再找你怎么办?再有,李春雪只是那里的一名工作人员,她没有任何权力,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给她找事。一句话,不管。”
沈芳说道:“我都说了,这是他父母的钱,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彭长宜说:“你有同情心你就去管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彭长宜想给刘忠打一个,问问情况,拿起后拨了刘忠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又拨了田冲的,也没人接,他想可能去开会了,就放下话筒。这时,钟鸣义秘书小康敲门进来了,他说钟书记让他上去一趟。
彭长宜猜想可能是叶桐采访的事,因为这块工作他是领导小组副组长之一。
果然,叶桐坐在钟鸣义的办公室,江帆也在,不知为什么,彭长宜感到江帆看自己的眼神有点那个意思,想起头天晚上自己跟他说有朋友来的事,彭长宜就有些不自然了,好在江帆没有让他难堪,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钟鸣义说:“彭市长,叶记者是我特意请来的,给咱们报道一下兴办实体经济的事,你先给叶记者介绍一些情况,我们开个短会,然后我再接受美女记者的采访。”
彭长宜估计他说开会很可能就是基金会的事,就说:“好吧。”
钟鸣义说:“你们去小接待室吧,一会我到那儿去找你们。”
彭长宜点点头,就主动给叶桐端着茶杯,率先走了出去。
钟鸣义站起来,跟叶桐说:“叶记者稍等片刻,我处理一下手头的事马上就过来。”
叶桐点点头,很客气地说道:“那两位领导先忙,我跟彭市长先谈着。”
来到市委的小接待室,彭长宜把水杯给叶桐放在茶几上,重新调低了冷气的温度。刚才他看到江帆的眼圈有些青,明显的睡眠不足,也许跟他一样,被基金会的事纠缠的。
叶桐拿出录音笔和采访本,坐正了身体,说道:“你先给我介绍一些情况吧。”
彭长宜说:“我只能给你介绍一些基本情况,至于一些战略思想,还是等书记大人给你介绍。”说着,就跟叶桐汇报了目前全市的一些基本情况、党政部门所办的经济实体的数量、所涉及到的领域,还突出介绍了一两个比较成功的案例。当彭长宜介绍到“领导重视”这一块时,他特地强调了处分过的一些对这项工作敷衍的干部,叶桐皱了一下眉,说道:
“你们领导力度很大,超乎我的想象。”
彭长宜说:“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只是跟你介绍表面的情况,一会再让书记给你介绍详细情况,他有一整套指导思想在里面,也有丰富的理论基础的支撑。”
叶桐关了录音笔,合上采访本小声说道:“是不是太过激了?”
彭长宜怔了一下,说道:“锦安是京州省的试点之一,亢州是锦安的试点之一,对于任何一项新生工作的推进,难度都是比较大的,这种情况下,有的时候即便行政手段过激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亢州是农业大市,从来都是以农业为主,强化干部们的经商意识,以行政手段促进工作,发展经济,也是各地普遍采取的一种手段,这种手段经常使用,不算过激,意在督促干部对某项工作的积极性,引起干部们的高度重视。。”
叶桐悄悄摁下了录音笔。
他们谈了一个多小时了,彭长宜看了看表,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了,钟鸣义还没来,彭长宜早就把基本情况介绍完了,他再次看了一下表后说道:“我去看看书记,是什么事绊住了他,你也喝口水,休息一下。”
叶桐点点头,彭长宜就走了出去。
彭长宜来到钟鸣义办公室,没人,他又敲了王家栋办公室,王家栋和崔慈正在说话,好像他们提到了张良,彭长宜就退了出来,他有些纳闷,张良过世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又提起他了?
他便下了楼,来到江帆办公室,看见金生水的门敞着,刚要说话,就见金生水站了起来,小声说道:“市长在里面,有客人。”
“谁?”彭长宜说道。
“他爱人。”
彭长宜眉头一皱,心说,最近是哪儿不对劲了,怎么许多情况都反常了?
他悻悻地回到自己办公室,想了想,又给刘忠打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又拨了北城党办的电话,是姚平接的,彭长宜说道:“小姚,是不是在开会?”
姚平小声说道:“是的,钟书记来了,还有张市长,南城基金会的人也来了。”
彭长宜说:“好,知道了,散会后让刘书记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彭市长……”
“嗯?”
“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有事吗?”
“有点小事,不大。”
彭长宜想起姚平对自己有点意思,就说道:“我最近没有空儿,事儿太多,等哪天有时间我再回去。”
姚平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听了他的话有些失望,闷闷不乐地说道:“好吧,我等着您。”
转了一圈后,彭长宜又回到了接待室,就见叶桐歪在沙发上正在养神。见她进来就睁开眼说道:“钟书记是不是还在忙?”
“是,遇到了突发情况,要不我送你去宾馆休息吧,我觉得他上午不会有时间了。”
彭长宜是有私心的,如果叶桐回宾馆休息,自己就可以抽出时间关注一下基金会的事和江帆的事,江帆的妻子又来了,想必江帆是无心顾及其它工作了,自己这样拴在叶桐身上什么事都做不了。
叶桐说道:“没事,我就在这儿等他吧,如果走了不礼貌,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彭长宜说:“那还行?你是书记请来的客人,哪能让你做冷板凳。”
叶桐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又闭上了眼睛。
彭长宜觉得可能是叶桐昨晚太累了,他昨晚的确折腾了她很晚才回去,他感觉自己彻底征服了叶桐,而不是被叶桐征服。想到这里脸就有些红,说道:“要不,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给你倒满水,一会我再来。”
叶桐点点头,索性把腿也半伸在沙发上,头靠在沙发上,又闭上了眼睛。
彭长宜便退了出来,当他从部长门前经过的时候,就听部长在里面咳嗽一声,然后就叫他:“长宜。”彭长宜便回转身,进了他的办公室。
纪委书记崔慈已经走了,部长看着他,说道:“你小子干嘛哪,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怎么显得这么慌里慌张的,好像猴子的屁股着火一样?”
彭长宜一听,立马就认真地想了想,自己从昨天到现在的确给人的感觉就是慌里慌张的,他沉下心,说道:“是,我感觉总像是要出什么大事,其实想想哪件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不踏实,总感到心虚,坐不住,总想找点事干。”
“书记去了北城,你得到了一个美差事,怎么,这个美差还不能让你心安,你还不足意吗?”
彭长宜看得出,部长的嘴角挂着笑,他说:“呵呵,那个美差一个小时我就汇报完了,就等着书记回来了,部长,您说,要真是基金会被挤兑了怎么办?”
哪知部长严厉地说道:“彭长宜同志,我今天郑重警告你,无论是老百姓堵门口还是基金会挤兑,你给我少往前奔!你不往前奔没人忘了有你这么一号。你从北城出来,要少掺和北城的事,要避嫌。你看国庆了呗,北城出事他连打听都不打听,你怎么就不能淡定一些呀?封账号,这话是你该提议的吗?在突发事件面前,要少说话,少表态,看得出来,江帆极力在保护你,让你陪检查组的人,不然我看你那架势,好像要主动请缨上前线似的!越在关键时刻,越要沉着,往往一言不慎,就会为自己招来麻烦,这一点你要尤其注意,市里,不比乡里,层次高了一级,风险也随之高了,官越大,风险也越大,所以你小子要注意!”
彭长宜听了部长的话就是一惊!
回想起这两天自己的表现,的确是毛毛躁躁,尤其是听说东方大门被堵,自己居然撇下了翟炳德,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而且还向钟鸣义建议封他们的账号,结果被驳回。
听到基金会要出事,自己的确就像部长说得那样,猴子屁股着了火,坐卧不安,想想刚才自己就是这副德行。知道的人会说自己惦记着北城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希望北城大乱呢?
他立刻清醒了,坐直身子说道:“您说得的太对了,太准确了,打到了我的七寸上了,我的确如您所说的那样,坐卧不安,好像出事的是我,不瞒您说,我昨晚觉都没睡好,心里总想着这事,美差、美女都不能让我动心。”
王家栋看着他,笑了一下,彭长宜感觉他的笑好像是在说“胡诌吧你”,不知怎么回事,尽管部长什么都没说,彭长宜自己先心虚了,说道:“您笑什么?”
“嗯?”王家栋一愣,说道:“什么我笑什么?你小子是不是做贼心虚啊?”
“嘿嘿,我哪儿敢呀?”
“你指的是什么?”
“做贼呀。”彭长宜觉得部长的心思似乎不是这个方面。
王家栋笑了,说:“你还想做贼?胆子不小啊?”
“不想、不想,我是顺着您的话说的。”
“好了,你忙去吧,我打个电话。我说得话你可要给我记住了,北城的事少往前冲,不然给人感觉你的目的不纯。”王家栋嘱咐道。
“记住了,保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彭长宜说着就往出走。
王家栋又说道:“把门给我带上。”
彭长宜照部长说得那样,轻轻地把门带上,又往里推了一下,确定推不开后就下了楼。
到了自己办公室,他还是像部长说得的那样,猴子屁股着火一样坐不住,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不容响第二声,就拿起了话筒:
“喂!”
“干嘛这么急火急燎的?”是寇京海。
彭长宜盼着刘忠的电话,不想却是他,就说道:“有事吗?”
“呦呵,这市长当了也有一阵子了,不至于这么拿官腔吧?”
彭长宜说:“有事说事,我心里烦。”
“烦什么,该不会为基金会的事烦吧?”
“如果我就是为基金会的事烦怎么了?”彭长宜讨厌他的自作聪明,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哈,我更烦,上次你说让把股金支出来,你嫂子去支了,结果经不住那里的工作人员的软言相劝,又存上了,早上听说基金会要关闭,回家后拿着存折就去取钱去了,结果排队取钱的都排到大街上去了,基金会关门了,就前头几个人取了钱,后面的都取不上了,后来负责人出来,说大家一下子都来取,当天没有这么多的钱,现在市领导们正在开会,下午再开。我说长宜,真的要出事吗,那钱还能取出来吗?”
彭长宜没有说话。
寇京海又说:“我刚才在电话骂了那个娘们,贪图那点高利息,我说长宜早就说让你取,你他妈的不取,现在我也没办法。长宜,你说话呀?””
如果不设身处地的话,谁也不会认为基金会会有风险,老百姓不知道哪个是国家正式的金融机构,哪个不是,都冲着基金会的高利息来的,把活命的钱都存进了基金会,可是结果又怎么样了呢?这些钱放给了许多不良的企业,实难追回,这种情况下不出事就怪了。眼下,彭长宜没有心情跟寇京海解释基金会的事,也不好说埋怨的话,想了想就说:“你听我信儿吧。”然后挂了电话。
彭长宜给李春雪打了电话,李春雪接通后,就听里面声音特别嘈杂,彭长宜让她找个清静一点的电话给他打过来。过了一会,李春雪电话打了过来,她说:“叔儿,我在施主任的办公室给您打电话,您有什么事?”
“春雪,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嗨,叔儿,别提了,吓死我们了,早晨刚付了两笔就没钱了,刚想从信用社调款,市委书记就来了,他下令停止兑付,等开会研究后再说,结果外面这些人就都挤了进来,把窗户都砸了,现在,来了好多派出所的民警,在维持秩序,我们已经关门了。”
“哦,钱还能支吗?”
“不能了,一笔都不许兑付了,等开完会再说。”
“春雪,我这里有一笔,两万,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你想着给办了。”
李春雪说:“行,把存折提前给我,我们村里也来了好几个人找我,我都没敢应他们,我就给叔儿办,不过现在别来,现在外面都是人,等下班的时候再来,让人家看见不合适。”
彭长宜默默地挂了电话,他想到了电影《林家铺子》。林家铺子就是这样倒闭的,有权有势的债主们涌进林家铺子,争夺封货,而穷苦人张寡妇和朱三太那些老弱孤寡的债权人却被警察阻挡在林家铺子的门外,他们的血汗钱白白被林老板拐骗走了,在疯狂拥挤的人流中,张寡妇的孩子被踩死了,张寡妇则完全疯掉了……
彭长宜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他想到了李春雪说得的本村人找她支钱她没有应的话,就想再给李春雪打个电话,可是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他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说,我这是怎么了,那时是什么社会,现在又是什么社会,哎——
林家铺子是矛盾先生的经典名著,被夏衍改编成电影后,成为那个年代的经典影片,参加过香港举办的世界经典片展。文学家和艺术家总喜欢研究这部影片的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而在彭长宜面授期间,特地请来的金融学教授却给他们讲述了里面金融学的一些内容,其中就讲了“挤兑”。
挤兑,是银行业中一个固有的名词,一般指存款户集中地大量的到银行提取现金。当一家银行的信用发生动摇,准备金不足,银行兑现发生困难时,往往就发生挤兑现象。挤兑可以使一家银行倒闭,甚至波及到整个银行业。
这位教授还给他们讲了胡雪岩,胡雪岩纵横江湖,富可敌国,经常出入朝廷庙堂之上,但是这位近代史上的商业奇才,却在短时间内事业崩毁、身败名裂,在历史的舞台上上演了一场“楼起楼塌”风云突变的悲喜剧,尽管他的失败有着其特定的历史原因和官僚之间的内耗争斗,但是由于他的野心过大,急于扩张,其中一个最直接的杀手就是遭遇挤兑,使得他庞大的商业帝国瞬间轰然倒塌,再次说明了挤兑的恐怖性。
不过现代银行都有一套完备的预防挤兑的危机系统,但那是银行,显然地方金融组织的基金会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政府就会成为最大的买单者。这次钟鸣义亲自出马,即便能度过眼前危机,但基金会还能活几天?
他闭上了眼睛,想起刚才部长说的话,在心里默念着,北城跟我没有关系了,我这是干嘛呀?他靠在椅背上,心情很灰暗。就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陈乐。
他接通了陈乐的电话,不等陈乐说话,就说道:“你该不会在基金会也有存款吧?”
陈乐一听就笑了,说道:“有过,不过早就取出来了,前段给老人看病,也没有多少,就几千块钱。您怎么了,情绪不高?”
彭长宜说:“我情绪挺高的,你有事?”
“嗯,有事。”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您要是有时间,我去您办公室说吧。”
彭长宜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事,叶桐在接待室休息,自己也不好进去再打扰她,就说:“你现在过来吧,这会没事。”
彭长宜撂下电话也就是连五分钟都不到,陈乐就敲门进来了,彭长宜看着陈乐说:“这么快?”
陈乐说:“呵呵,给您打电话的时候就在大门外面。”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你不直接进来。”
陈乐说:“我不是怕领导不方便吗?”
“什么事?”
“您的事?”
“我的事,我有什么事?”
陈乐收住笑,走到门前,把门关死,站在彭长宜的桌前,说道:“您还记得去年你夜里被人暗算的事吗?”
彭长宜一愣,心说,是不是陈乐有了什么线索?就点点头。
陈乐继续说道:“我调查清楚了,是贾东方雇人干的。”
“嗯。”彭长宜点点头。
陈乐见彭长宜根本就不吃惊,说道:“您知道了?”
“我早就琢磨了个大概齐。”彭长宜不能跟任何人暴露出王圆。
“你琢磨没有证据,我有证据。”
彭长宜说:“坐下,慢慢说。”
陈乐搬过来一把椅子,使自己尽可能地凑近彭长宜,说道:“我们看守所上个星期送进来一个犯罪嫌疑人,外号叫二猴,是东北人,据他跟号头说,他有个哥们,也是东北人,半夜曾经受雇于人,和另外一个人,参与了追杀一名副市长的行动,据他讲,这个副市长就是这里的。我听后,就找了一个机会,和这个二猴接触了一下,他向我提供了这个人的线索,这个人在北京一家夜总会当保镖,名叫‘青头’,我就找了北京几家夜总会,后来在一个很有名的夜总会找到了青头,开始没敢跟他说二猴进去了,怕吓跑了他,只是跟他说是二猴介绍我来的,想跟他一块混饭吃,他说如今打手的饭也不好混,有的时候也未必能挣到钱。我就往这上边引他,他就说了这个差事也有危险,遇到顽强抵抗的,他们还有可能受伤。一来二去,我们就说到了这个事上。”
陈乐喘了口气继续说:“据他说,那天他们喝一个哥们,正在外面吃饭,被老板突然召回,让他们去酒店等一个人,这个人是长的什么样,开什么车,叫什么名,统统告诉了他们。他说他来亢州没几天,就碰上了这个活儿,平时打个架,教训个人,要条胳膊,从没失过手,可是那天这个人太不好对付了,人高马大的,而且顽强抵抗,在混战中,他们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两个人就下了狠心,想做死他,尽管老板有交代,不能要他的命,但是这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狼牙棒,却往死里打他们,一副拼命的样子,他们也必须拼命,就在这时,这个人来了援兵,他们就落荒而逃了,还把一辆汽车丢在那儿了,因为没有完成任务,他们连钱都没敢要,就躲了起来,他没敢回老家,而是躲在了北京,一是怕老板要他们的命,二是怕这个姓彭的人要他们的命,他说他几乎一个月就换个工作。我又进一步问他,那个老板是谁?他有这么厉害吗?他就跟我说了是贾东方,那天晚上就是他亲自布置的任务。”
彭长宜说:“你留下口供了吗?”
“我身上带着录音笔,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当做证据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