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女子这般说了一声,关上窗,语气带着玩味,道:“一剑啊,你能不能猜到方才那个人说话的内容?猜对了,本郡主有奖励哦。”
高大沉默的男人看了女子这般的神情,道:“古神之语,他们的身份不简单,莫要招惹。”
“哦?”女子挑了挑眉,勾唇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更要去找他们的麻烦了,那个人身上的气息真的好好闻,给我一种想要吞下去的感觉呢……可是又不太舍得,一剑,你说我该怎么办?”
在听到“想要吞下去的感觉”的时候,一剑身子僵了僵,宽大袖袍下的手握了又握,紧了再紧,眼中闪烁不明,语气也莫名平了几分,道:“他是很吸引人。”
看到一剑这副样子,女子哈哈大笑,好半天才捂着肚子走到一剑身边,然后才撑不住了似的往他身上一倒,惹得一剑手忙将乱地接住,将人抱坐在腿上,却又给他最大限度的活动空间。
女子伸手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仰着头看一剑,问道:“一剑啊,你方才是在吃醋吗?”
“是。”承认自己的在意对一剑的来说没有这么难,他低头看着女子,伸出手轻轻摩挲他的脸,却不敢再有更多逾越的动作了,看着怀中女子的身躯,将自己的情深望入女子眼中。
“须臾十万年,比我过去数不尽的时光要漫长得多。”一剑看着心上人,终于说出心里话,他轻叹一声,眸中流露出情感,道:“没有你的时光,就连无色也是郁色。”
女子拭泪的动作不知觉地停了,本想调笑一句你这些话都是人间话本上看来的吧,可看到深入,一剑眼中的空寂却被他看了个分明,心中叹了口气,勾唇将人拉下来,堵上他的嘴,唇舌好一阵纠缠,感觉到身上人快要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牵出一条银丝。
他舔了舔嘴唇,看着一剑的眼神灼热,见对方不自在地稍稍躲了下,便笑问道:“如何?现在可还感到孤寂?”
该说有还是没有,一剑生平第一次为选择犯了难,想要仔细思虑利弊,却又经不住对方的眼神拷问,只得侧过脸去,说了自己都感到诧异的话。
“我……冷。”
女子先是一愣,尔后勾了一抹魅惑的笑,连声音都似是醉在温柔乡里一样,他将一剑按拉下来,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抱我,到床上去,我来帮你……暖和起来。”
一剑面上一热,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揽上女子的腰,将他稳稳地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如此漫长,将女子轻轻地放在床上,一剑转身放下帷帐,还没拉好呢就被人拉了一下,一剑似有所觉,却是软了身子倒在床上。
一双细白的手伸出来拉上了半开的帷帐,接着不久里面传出来喘息声。
翌日清晨,阿楠起了个大早,推开门窗的时候,一缕薄光轻轻地落在他的身上,舒服的眯了眯眼,然后伸了个大懒腰,就懒懒地往外走去,不出意料看到了一棵名为易重的人形松树,挑了挑眉,道:“站了一夜?”
“是。”虽然语气平淡,却被易重说出了委屈的意味。
“怎么不进来一起睡?”看到易重惊愕的眼神,阿楠勾了勾唇角,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抱怨道:“我昨晚等了你好久呢,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就睡过去了,易君你就算不喜欢同我抵足而眠,也不能这般耍弄我啊。”
易重眨了眨眼,就算是依他灵活的脑筋,也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阿楠在抱怨他?抱怨他不与他一起睡?抱怨他嫌弃他?怎么会!
“算了,看你也没睡好。”阿楠撇了撇嘴,好似很是不满的样子,道:“你去向店家再定一间房吧,下次我定会记得要两间上房,绝不委屈您灵族之眼老人家陪我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狐狸睡在一起。”
说完,还不等易重有什么反应,就蹬蹬蹬下楼了,脚步声颇为清脆,好似生气了一样,易重站在原地,眨眼,眨眼,眨……等等,他好像错过了……什么,唔……后悔。
‘玩弄’了一番一夜未睡的易重,阿楠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昨夜被易重横抱起来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出了客栈的门,阿楠往热闹的街市晃荡过去,虽然没有同行的好友聊天解闷,但像个小孩子一样东西看看也别有一番趣味。
漫无目的的逛着街市,左右都有些新鲜的东西,阿楠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眼神来回巡视,不经意间,就那么扫过了一样东西,眼睛一眨,登时就往那里挤去,仗着兽族令人感受到危险的气息,阿楠成功挤到了人群的最里面。
那是一辆售卖小饰品的摊车,面对人群的包围,摊主始终笑眯眯地看着所有人,车上的饰品都很精致,阿楠伸手去拿自己心仪的那样东西,毫无阻碍地摘到了手中,一只黑色的小麒麟睁着眼睛十分可爱地望着他,阿楠简直爱不释手,头也不舍得抬起来,问道:“老板,这值多少钱?”
听到人的问话,摊主的眼珠子先是在眼眶里顺时针滚了一圈,又逆时针滚了一圈,然后才有了反应,嘴角勾着盈盈的笑意,道:“这东西赠有缘人,公子是它的有缘人,所以在下不收钱。”
“我可不喜欢欠别人。”阿楠抬起头来,看着摊主这么说了一句话,然后伸手从腰间掏了荷包出来,正要将荷包扔给老板,荷包在脱离他的手之前,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上,阿楠疑惑地抬头望去,眼里一喜,道:“大哥怎么在这里。”
来者正是君渊,君渊淡淡的看了摊主一眼,一只手握着阿楠的荷包,另外一只手从袖袍里掏了一枚玉牌出来,扔到摊主的车上,道:“大哥还从没给你买些什么东西呢,这就当是大哥给你的第一件礼物了。”
只是一件小玩物应当值不了多少钱,阿楠想着,便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对君渊笑道:“那就谢谢大哥了。”
君渊点点头,淡着脸将阿楠拉出人群,带着他往街上热闹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无须客气。”
“嘿嘿,这是自然,阿楠不会同大哥客气的。”阿楠将小麒麟收到荷包里,然后问道:“自试剑大会之后便没有再见到大哥了,不知大哥这些时日在忙什么,如果有需要阿楠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能帮得上的阿楠一定帮。”
君渊身子僵了一僵,道:“没什么,只是地府的日常公务,先前去白於的那段时间累积了不少,毕竟人间一天地府一年,也是费了好久的功夫才解决。”
阿楠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只道:“能让大哥说出费了好久的功夫,看来那公文不是堆积成山,便是坑如四海,不过阿楠素来不喜欢看书,这公文的事情嘛……大哥任重且道远吧。”
被阿楠逗得笑了笑,君渊道:“你也忙得很,我尚不会拿这些东西来麻烦你。”
闻言,阿楠又说君渊生分了他,两人有一阵好说,渐渐远离了那条街道,那个笑眯眯的摊主,离开的阿楠不知道,在他们踏出那条诡异的街的同时,一阵幽火自地下燃起,将那些人一个一个卷入,惨叫声不绝于耳。
摊主站在摊车的旁边,还是那般笑眯眯的神情,就算火烧着了身也一点都不知痛。
阴暗的山谷里,立着两根白蜡烛的桌前,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噗”的一声吐了一大摊血出来,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半跪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蜡烛明灭不定,最后在他疼痛愈发难忍的时候,桌子四散开来,似被什么巨力打碎的祭台的伴着一些尖利的木屑插入道士的身体里,更多的则是插到四边的壁墙上,毁坏了上面的阵法纹路。
阵法的被破坏反噬地道士又哇的一声吐出血来,身子无力地瘫在那里,只有意识还清醒着,双眼睁着看前方,一枚纯黑色的玉牌漂浮着过来,到了道士面前,停住。
“你到底是谁?”道士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力,被蕴含强大鬼力的东西给伤到的他,神魂很是不稳定,他这般问道:“你可知你阻了地府的计划,若是让大人知晓,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种时候也只能拿地府的名头出来糊弄,但是道士知道,这事的确是出自地府的,可照大人的反应来看,估计是瞒着君上偷偷进行的,否则也不至于找他了,毕竟地府那么多专业做这种事的公职人员。
“这事是潜流吩咐的。”玉牌中传出来淡淡的声音,却是陈述句,含着肯定的语气。
道士险些就要大喝一声竟敢直呼大人姓名,可随后一想,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在地府没有职位,最多属于孤魂野鬼一类,但是他还是有机会见到地府阎君的,那个大人口中、心中都仰慕着的神祇,很不凑巧,这个玉牌里的声音……应,应该不会的……吧。
然而玉牌中传出来的下一句话粉碎了道士的庆幸。
“私放鬼魅,扰乱人间,判处十八层地狱无期,现在执行!”
“饶,饶命,阎君饶命,阎啊!”
惨叫声回响在整个山谷,而人却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