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瑶下药策划算计我,她就善良,可信?”
殷千城坐了下来,态度冷淡。
“……她有情可原!!”
“因为想生孩子?你问过,我想不想吗?母亲,你回国之前觉得自己只为我和父亲而活,回国之后又被爷爷洗脑,觉得你该为了在他面前表现而不惜牺牲我的感受了吗?”
“你……”阮清幽被说动了,但嘴唇依旧气得发紫,眸光猩红狰狞,“你爷爷怎么能不是为你好!!”
突然,楼上的门又开了。
佣人阿欣着急走过来,想对阮清幽说点儿什么,但没机会说。
——她想说,昨儿晚上她去拆掉锁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锁是断裂开的,像是被踹开的,而且……是从外面,这……
太吓人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殷千城淡定地喝着牛奶。
突然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人,阮清幽赶紧调整好脸色,她觉得是许欢瑶,不管怎样昨晚成功了,两个孩子做了,等以后有了孩子……
阮清幽笑着转过身去,晨光里走来的那个人的身影,却直接闪瞎了她的双眼。
——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下来,衣服有些皱褶,但大多半还是平整的,一尘不染,男人眉眼肃杀,但气场还算是敦厚温和,系上最后一颗扣子,走到了阮清幽的面前。
“阮阿姨,早。”庄严站在一身晨曦里,淡淡打招呼。
“庄……庄……”庄家的兄弟两个长得太像了,阮清幽小的时候跟他们比较熟悉,突然长大了她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但看这身军装……
“庄、严?”阮清幽艰难叫出了这个名字。
庄严怎么会在老宅?!!
昨晚,见事情差不多成了,里面也传出了声音,阮清幽和殷楮墨林夏他们都各自回房间睡了,一夜安好,老宅的隔音虽然不好但这也是他们策划的……
阮清幽呆愣愣的,手紧紧攥住了轮椅的把手,上下打量了一眼庄严,胸口骤然一痛,失落泼了她满身,她道:“庄严你……你什么时候到的?昨晚吗?”
庄严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殷千城,说:“嗯。昨晚在附近执行紧急任务,夜深了赶不回市区,给千城打了一个电话他让我来这里,我就过来了,当时已经夜里两三点,您都睡了。”
“这样……”
阮清幽强迫自己放心,却还是心脏敲着咚咚的小鼓,着急问道:“那难道是千城给你开的门?”
“是佣人。哦,那个叫阿芳的。”
“是……是吗……”
突然之间,三楼又有动静。
这下,昨晚真正的女主角出来了。
许欢瑶脚步都是虚软的,她并非没有过性事,这般一察觉就知道昨晚是得逞了,她一时间喜上眉梢,激动地都哭了,平复下来以后,才整理了一下出了门。
她面含桃花,装作矜持的样子,一路小碎步走了下来,穿着棉质的睡衣,一副乖巧小媳妇的模样。
“千城,阮阿姨,早。”
在她的角度只看得到这两个人,许欢瑶欢喜地说了一声,然后害羞地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走下了楼梯。
阮清幽担忧无比地看向了她。
许欢瑶觉得经过昨晚,两个人关系怎么也该有变化,花蝴蝶似的朝着殷千城飞扑了过去,撒娇道:“千城哥哥……你怎么起那么早,都不等我,我醒来的时候……”
飞扑到了眼前的时候,才猛地发现了阮清幽面前站着的人!!
许欢瑶宛若遭遇了晴天霹雳!!
她脸色急剧变白,整个脸部肌肉都僵硬了下来,屏息凝神看着眼前的人,庄严脊背僵硬了一下,接着就慢慢转过头去,极其复杂的一眼,看向她,他薄唇也微微苍白,然后一笑,淡淡地打招呼:“欢瑶。”
许欢瑶整个人都蒙了,半天目光才从庄严脸上抽回来,问道:“阮……阮阿姨……他……他是……”
阮清幽赶紧笑着让她宽心:“他是半夜才来的,你不知道,你别在意,啊……这样,既然来了就一起吃早餐,等会千城要带欢瑶一起走,你们一起,来吃点东西吧……”
庄严僵硬地站立了半晌,看了一眼融洽凑在一起的三个人,眼神微微黯淡下来,片刻后勉强浮起一抹笑,说:“嗯,好吧。”
他坐了下来。
沿袭着军队里养成的习惯,五分钟快速解决完了早餐,手放在两边,然后起身,一身挺拔淡然地说:“我吃饱了。”
桌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咳,庄严,就在自己家一样,多吃点儿……”
“自己家里也这样,阿姨,我去偏厅等,他们好了来找我。”
“哦哦……”阮清幽不好强留,“好嘞,那你有事找阿芳。”
庄严走出去了。
这短短的五分钟,许欢瑶都如坐针毡,昨晚她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买药的时候还给庄严碰上了,为了彰显那些痕迹,她还特意选择了一件低领的衣服,上面有隐约的吻痕,这一切……却都给庄严看到了……
她看不到的地方是,庄严那紧紧覆着的绿色军装下,脖子里的痕迹都被领子掩盖住了,丝毫不外露。
许欢瑶冷静了片刻,告诉自己不要为了一个外人影响自己的人生大计,她脸上浮现了甜蜜的笑容,夹了一块煎蛋到殷千城盘子里,道:“千城哥哥,你吃……”
殷千城淡淡瞥了一眼,放下了刀叉,却是不再碰了。
他擦拭了一下唇角手指,道:“我也饱了,慢慢吃。”
阮清幽看着儿子不由分说离开的身影,只得安慰许欢瑶:“没事……没事没事,昨晚不都成了吗?排卵药你吃了?那绝对就没问题,这个方法百试百灵,你又喝了几天中药了,绝对没问题的。”
许欢瑶脸色沉郁,半晌后说:“我是担心千城哥哥心理上承受不住,我知道……他现在表面云淡风轻的,但是阮阿姨,其实他承受了太多太多了,就像个玩偶一样不被任何人尊重意见,这对一个人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你看着他表面的样子什么都不在意,但是你知道他心里什么样吗?”
她扶住额头,说:“我现在……担心害怕的是这个……”
以前的殷千城,纯良温和,人畜无害,谁算计他,他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澜,所谓君子之心,宽广如海。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任人宰割,他嫉恶如仇,他睚眦必报,许欢瑶害怕的是自己的算计和阴谋,在以后会遭到更加残酷的报复。
她尝到过那种滋味。
生不如死。
从此才让她彻底怕了殷千城。
阮清幽也有些心虚,半晌后说:“这人哪有不受委屈的?就像老爷子说的,他习惯了就好了!我们也是为了他好啊,他不会排斥的,千城又心地善良,以后会好好对待你们的孩子,你别怕,啊……”
……
偏厅里。
殷千城走过去的时候,庄严在冷漠呆滞地看着一杯茶里的茶叶,飘在上面,随波逐流。
殷千城坐下来,兀自拿起了当天的报纸来看。
庄严气闷。
冷冷对峙了一会儿之后,庄严终于忍不住破功,抬起头冷声说:“你昨晚来让我解围就是因为这个?你前些日子,跟我说的让我去接近欢瑶,我不同意,因为她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就算不是,她也从来没中意过我庄严,你让我勾引你的未婚妻是什么意思?”
他气得脸都红了,继续说,“我知道她嫁给你会不幸福,但我也没有办法,这是她的选择,我会尊重!你懂?”
殷千城长腿交叠在一起,淡淡冷笑了一下,翻过一页报纸。
眼睛都没从报纸上移开:“庄伯母之前找我,说你在军队里待得把脑子都待坏了,回来相亲吹了好几个,我还不信……庄伯母知道你智商就这水平吗?她想要凭借你这样的智商娶个儿媳妇,你跟她说,还是去庙里烧香吧,还来得快些……”
庄严气得直接站起身,一个抱枕抡到了他的身上。
殷千城只是报纸的一角被擦到而已,根本没在意。
他惊讶地抬起脸来,看着这个百年老好人终于破功生气了,啧啧了两下,放下报纸,问:“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只是讽刺你智商不够,没说你那方面也不行,值得那么生气?再说,你昨晚不是都亲证过了吗?”
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更加刺激了庄严!!
“你……”
庄严脸色都狰狞起来了,俊脸都羞愤涨红,气得指着他,压低了声音道:“我警告你啊,昨晚的事你不准说出去,我都是……我都是为了救你,没有别的意思,她的目标从来只是你,她喜欢的也是你,你不愿意碰她会让她更伤心,这件事你不许说!!”
殷千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抬眸,看着他,轻声道:“那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你尊重她的方式,就是对她做这个?”
他冷笑了一下,冷哼一声,说:“你不喜欢的方式很特别,不喜欢却碰了她,还要她跟着我守一辈子的活寡,我不明白你们军人的脑回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