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这个时候掀开门帘进来了,大手一挥说:“哎,没事没事,这叫什么叨扰?倒是殷先生,你吃个饭好好的还进来顾孩子,给女人顾就行了,走走,出去喝两杯!!”
原来是叫他喝酒的。
江慕水突然脑子里又嗡得一声,憋着涨红的脸说:“李哥,他身体不太好不能喝酒,你拿酒了啊?都吃了一半了,拿什么酒?”
李哥又是爽朗地摆摆手说:“我刚开始那是太兴奋忘了,怎么身体不好了?不能喝酒?没开车吧?没开车就能喝!!”
殷千城不是那种能拒绝别人好意的男人,尤其此刻,他看得出阮静李强平日里很照顾江慕水,这个酒,说什么都要喝。
他垂下淡然的长睫,将毯子给宝宝盖上,说:“女人细心但也不是万能,该照看还是要照看的……我没开车,但喝不了太多,陪您喝两杯还是可以。”
可以什么!!
江慕水憋得脸更红了,小地方还保持着一些破旧的传统民俗,什么男人上桌喝酒女人不能拦着不能说话之类的,不好改,她急得揉了揉眉心,等李哥出去了,她才猛地一把拉住殷千城,用眼神责备着他,问他刚刚为什么不拒绝!!
她的小手……将他的衬衫揪得死紧!!
他垂眸,凝视着她。
突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道:“我喜欢这孩子,我看着,之前你那么着急也应该是很喜欢的样子……他们把你照顾得这么好,我喝杯酒感谢,不该吗?”
突然,他脸色一变,凑过过来,问道:“你的男朋友也为你做到过这些吗?他做到过,我就更不可能懈怠了!”
在别的地方,他本就已经对不起她。
他愿意在其他的方面千倍万倍地补回来。
只是喝点酒,怕什么?
江慕水说不出再狠的话了,只是揪心到死,红润的唇瓣微张着,气得眼睛都闪烁着雾气,死死盯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得他……好想吻下去……
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眸光变得黯沉了,猛地,他慢慢俯首吻下来,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只有唇舌的撩拨和占有,他一点点地探入进去,卷起她的舌,吞咽下她的仓皇无措,两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错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片刻后,他停下了举动,正好宝宝一阵闹腾,睡梦中激灵了一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殷千城睁开眼睛,凝视着她红得很漂亮的小脸,内心澎湃!
酒。还是不可避免的。
说少喝。
但最后,都躲不开硬灌。
两个人一直喝到孩子都睡醒了,在床上躺着蹦跶玩,江慕水头痛到要命。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阮姐,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男人停止喝酒吗?我知道这边的民俗,女人地位低下些,但我总得想办法,你别误会,他身上有伤。”
阮静蹙眉。
“哎呀……你说别的,阮姐还有办法,这个男人喝酒……”阮静叹口气,“男人喝酒就是天打雷劈都拦不住,除非你说你过敏,再喝一口证明你过敏,那才能放过,你没见过你李哥老家的风俗,那才叫把人往死里喝……”
所以说,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缺点就是这个,不听话,不好掌控,江慕水真的要急死。
她一边整理着小诚的衣服,一边想着,自己或许,也就真是个扫把星。
在铭城,她将殷氏搅得一团糟,然后自己跑了,等着看热闹,现在,当事人又追着她跑了过来,殷氏势必败落,殷千城的身体也势必会垮掉,到时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殷氏饶不了自己,就算弄死她、囚禁了殷千城,也会让他们分开。
所以,江慕水觉得这个走向挺好,但是,却心里难受!!
她捂着小脸,半晌后,还是忍不住出去了。
是的。
她劝不动李哥。
但劝得动殷千城。
一只嫩白的小手,轻轻抚上了殷千城的肩膀。
喝酒也没有抵挡住那阵酥麻感,他一僵,然后,转头看了过去。
江慕水撩起自己的头发,苍白着一张小脸低下头去,到他的耳边,很亲近地说了一句话。
殷千城脸色沉了下来,下一次,想举起的酒杯就放了下来,然后看了一眼李哥,轻轻挽起一边的袖子,道:“我差不多了,医生嘱咐我不要碰酒精,已经有些破例,恐怕不能陪李哥到最后了。”
李哥这个时候早就喝大了,猛地看见了殷千城手臂上蜈蚣一样爬着的新鲜疤痕,足足有十几厘米长,肌肉都有些翻出来,他几乎就清醒了!!
李哥急得团团转,在里面赶紧跟他道歉,要送他回去休息。
殷千城半晌后终于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门口,不断看着手表的小女人,眸光深深。
几分钟后,他们和阮静李强打完了招呼,走向楼上去。
……
殷千城上了楼就躺在了那里。
伤口痛,又极其疲累,他动弹一下都有些困难。
江慕水看着生气,但又没办法,只能烧水冲了一些蜂蜜水,又拿出急救箱里的医用药棉来,沾了生理盐水给他擦拭伤口外的地方,看他喝了一点蜂蜜水之后,才安心下来。
秋风吹拂,阳光暖暖。
江慕水拢了一件外套,在自己的小床前,坐在椅子上静静做这些事。
镊子夹着药棉,擦过他麦色的肌肤,上面都有些碘酒留下来的去不掉的痕迹了,上面的擦伤,跟自己白嫩肌肤上的擦伤衬托在一起,看着恰到好处的舒服。
他用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挡着外面的光线,突然闷声开口说:“我觉得……那个孩子很像我,我见过小的时候,我在老宅里的照片,几乎都像是同一个人……你觉得我会是自恋吗?小的时候的确长得很标志,被很多亲戚拿出来津津乐道过……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他那么像我,肯定有原因……”
江慕水知道自己隐瞒得很好,用生理盐水涮了一下药棉,说:“是你失落在外的遗珠吗?你跟阮姐,以前就认识?”
他闷笑了一声。
江慕水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他低沉开口:“我之前很少乱来过,跟你……跟你那一次的时候,我说我差不多是第一次,你信么?”
差不多?
第一次?
江慕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雷暴夜,是她最最可怖的记忆,小脸冷冷地苍白了下来,一想又觉得搞笑,冷笑了出来,力气也大了些:“第一次?殷千城,你骗鬼呢?”
是啊。
他甚至自己也觉得,他在骗鬼。
然而事实是。
从小到大都活在仇恨和绝对禁锢的制度里的人,哪有自由的灵魂?曾经在国外上学的几年,有前卫的国外同学带他去玩过,他也交过一两个不知算不算数的女朋友,但是……
伤口被她弄得有些疼,也不知怎么心躁睡不着了,殷千城起了身,冷峻的脸透出几分疲累,片刻后,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江慕水心脏一阵乱颤,清眸对着他,说:“怎么了?这点儿疼,受不了了?”
他抿唇,半晌后才轻轻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黯哑道:“不知道怎么了,我心躁得很,睡不着……头痛得很厉害,但就是睡不着,你休息一下,别擦了……”
江慕水苦笑:“因为跟我说了个谎,就睡不着了?殷千城你还真是脆弱……”
“我没有撒谎。”
他突然冷下声调来,寒声对她说。
江慕水一颤。
她一双清冷的水眸也抬起来看着他,道:“我对你的第一次不感兴趣,你没必要跟我说,你觉得,我会想听?”
“你想不想听也跟你想的不一样,你觉得,我经验丰富,那一次也是对你乱来,我不是。”
“殷千城……”
“我承认我是跟同学一起出去玩过,但是,我应该还不算破戒,她……她是个乌克兰的女人,算是肤白貌美,但是那种事如果用来买,我觉得自己会像个牲口,而她只是个母牲口,所以,她给我……给我用手解决完一次之后,我就让她走了……”他说得有些尴尬,但那的确是自己十几二十岁时候的荒唐事,想不承认也没办法,他紧紧拧眉,有些不自信,“我这样……也算?”
江慕水听得目瞪口呆。
这种私密的事情,又是情侣禁忌,本来根本不能提起,但是,他们现在不是情侣,只算是吵架吵出这种事来,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纯洁又怎么样?
他那次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又怎么样?
因为这样,就能掩盖罪行了?
江慕水小脸垂下来,隐约可见脸色不是太好看,合上自己的急救箱,评价了一句:“真是龌龊不堪。”
嗯。
对。
殷千城不知怎么了,听到这一句竟然觉得轻松了不少,至少她是这么说,而不是说他脏得无可救药,他眯眼盯着她,轻声应和了一句:“嗯……我龌龊不堪。”
江慕水盖上盒子,神情有一丝轻松:“好了,我擦好了,你休息一下吧,我有点事忙。”
说完,她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