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楚川的手还有些发抖，车里又安静得可怕，她抬起头眼神迷茫的看着他：“顾温泽，会不会……”
    “不过是砸破了头，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回答得云淡风轻，像是不过被磕破了点皮，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具有说服力，她便真的放下心中紧绷的神经。
    上车后的顾温泽又写异常的冷漠，她努力找着话题：“长宁呢？怎么没一起？”
    顾毓琛侧脸看着窗外，对她的提问不闻不问。
    气氛有些尴尬，黎楼见状解围道：“小少爷今天一大早就送回顾董事长那里去了。”
    “哦，是吗。”她讪讪的回答。
    从上车到现在，顾毓琛一直阴沉着脸，眉宇间似乎藏了很大的怒气。她坐在一旁，只觉得从他身上散发的寒意，让人瑟瑟发抖。
    可是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或者今天打的这个电话，让他不悦了？
    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她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索性放弃了纠结，默默的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车里没了动静，顾毓琛回过头一看，她竟然靠着窗户打起盹来，心中的怒火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早上迫不及待的就要离开，现在帮了她一个大忙，她就这样报答自己？
    顾毓琛越想越觉得不爽，吩咐黎楼道：“换挡，加速。”
    “总裁，这样车子会比较颠簸，速度也……”
    “现在是我做事还要听你的安排了？”他不多说，只蹙了蹙眉头，瘆人的压迫感立刻让黎楼败下阵来。
    “对不起，总裁。我马上换挡！”
    在顾毓琛的指挥下，他一会儿换挡，一会儿又猛踩煞车，车子晃来晃去，楚川果不其然的醒了过来。
    “黎助理，前面出了什么事故吗？”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解的看着黎楼。
    在她的印象当中，黎楼开的车最是平稳，所以她才会放心大胆的在他的车上小睡一会，可是就这一小段路，车子已经颠簸了好几次，她早上没有吃东西，现在的胃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黎楼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顾毓琛不怀好意的脸，正要开口，却隔着玻璃对上他警告的眼神。
    他咽下一口口水：“没什么事，我今天状态有些不好。”
    “是吗，黎助理要多休息。”她关切的宽慰着他，却不想身边的男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黎楼，你最近睡得不够吗？”顾毓琛剑眉一挑，嘴唇上扬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要不要我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
    他跟在顾毓琛身边这么多年，顾毓琛的弦外之音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一时间心慌不已。
    “不不不，总裁！”他心急的开口：“是我个人没有调整好，不用休假，不用。”
    一直在状况外的楚川似乎也有明白过来，她怕连累到黎楼，不敢在轻易开口。
    车子行驶了二十分钟，终于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窗外是刺目的阳光，照射在人的身上像是直接泼了一盆开水，滚烫又伤人。
    她看着医院招牌上的加粗字体，止步不前。
    顾毓琛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她，烈日下她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豆大的汗珠早已经将两侧的刘海汗湿，他走到她的面前，挑了挑眉：“怎么了？”
    分明是站在将近四十度高温的烈日下，她却依旧浑身冰冷，像是泡在了冰冷的海水里。
    走进医院，要面对些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已经死去的孩子，受伤的丈夫，刚做完手术的养子？
    也许等顾温泽清醒后，还有无端的指责，和林岚的咒骂。这些阻碍像一道厚重的枷锁，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肩头。
    太重太重，她一个人根本承受不了。
    顾毓琛叹息了一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她错愕的抬起头来，正对上顾毓琛炙热有坚定的眼神，那双狭长深邃的墨色眸子里，她的身影整个倒影在里面，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坚强。
    是啊，有顾毓琛在她还害怕什么？
    想到这里，她豁然开朗，迈开步子，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两人来到医院时，顾温泽还在手术室，顾老爷子老太太都坐在长廊上等着，林岚焦急的在走廊上踱来踱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显得格外突兀。
    “妈，你被晃来晃去了，医生说了，不过是破了一道口子，缝几针就没事了。”
    顾温雅靠在墙上，看着林岚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来转去，不由得也有些心烦。
    她停下步子瞪了顾温雅一眼：“你知道什么！什么叫破了一道口子而已！那可是伤在头上，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处理不好是有可能丢掉性命的！”
    老太太不悦的皱眉：“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快别晃了，晃得我眼都花了。”
    既然老太太都发了话，林岚自然不敢违抗，安分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楚川慢慢站到众人跟前，和两位老人打着招呼：“爷爷，奶奶。”她想了想，还是轻轻唤了一声林岚：“妈。”
    看到楚川出现，老爷子赶紧站了起来，他拉过楚川，眼里尽是慈爱：“阿楚，你去哪儿了，怎么电话也不接。”
    “是啊，可把你爷爷急坏了！”老太太也站了起来，她对楚川虽然没有老爷子那么亲密，却也还是关心的。
    想到两位老人如此牵挂着自己，她心中泛酸，一股热流从眼里涌了上来。
    不想让老人担心，她将泪水强压了下去：“我……”
    “我昨天派她出差了，雨下太大，她手机进水了。”顾毓琛及时替她做了个最好的解释，楚川心下了然现在不是说出真相的最好时机。
    如果真如顾温泽所说，她的孩子当真不是顾温泽的，那她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可怜她的女儿在这世界上走了一遭，一天快乐的日子都没有享受过，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手术室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众人簇拥着顾温泽走了出来，他不过是在重力的击打下才昏了过去，伤口并不大，所以缝完针他就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