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夏也是闺中小姐,虽然此时还在掌家,但迟早会嫁出去的,而四姨娘却不同,你可是一辈子都得在府中过日子,既然姨娘想衣食无忧,何不如趁着翎夏还在掌家之际,助姨娘一臂之力?”楚翎夏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四姨娘身子一震,似是有些惊愕,抬眸看向楚翎夏。
楚翎夏回以一笑,轻轻浅浅,却深入人心。
楚翎夏没有看错,四姨娘的确是个有城府有野心的人,而和四姨娘达成共识后,楚翎夏出了院落后便暗自吩咐下去,开始暗地里扶持四姨娘。
心中梗着的事情解决后,楚翎夏心情好了不少,她回到院落,便继续拿出医书开始认真研习了起来。
虽然已经找出了娘亲中毒的眉目,可楚翎夏也觉得,学得一些医术傍身也是极好的,说不定关键时候会帮她一把。
沉浸在医书中的楚翎夏无心外面,时间也飞快流逝而过。
次日醒来的时候,门外除了浣溪还有尤安也在。
他昨日收拾完毕后,今日就可以开始正式上任了。
由于现在还由楚翎夏掌家,她也了解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便亲自给尤安讲解。
无论是下人的吃食居住还是各个院落的大小杂务尤安都需要了解,也幸好他原先在尚书府做过杂事,楚翎夏讲解起来也比较轻松。
不知不觉间楚翎夏两人走到了一处空落了的院子前,尤安见到这院子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就忍不住高兴的说道:“这是夫人当初居住的那所院子。”
楚翎夏自然也看到了,娘亲去世后这间院子便空置了下来,虽然没人居住,但楚翎夏有安排人每日清理打点,所以整间院落看起来也很干净。
“走吧,进去看看。”楚翎夏心里也难免有些触动,正好尤安也与娘亲旧识,一起去看看也无妨。
尤安眼中透着感恩怀忆,见楚翎夏进去后也大步走了进去。
因为没有人居住,所以院子显得空廖而寂静,里面的屋门紧闭,而院子中央处有一棵魁梧茁壮的绿树。
“还是变了样……”尤安看着那棵树喃喃的呢喃了一声,楚翎夏却有些疑惑:“这院子有哪里变了?”
这院子因为是娘亲的,所以外人楚翎夏都禁止进入,就是不想破坏里面原先的布局,可是听尤安的话,似乎其中还有别的隐秘。
“变了。”尤安点头,“我还记得这里曾有一大片的竹林,而且到了夏季还会开花,花香十分浓烈,我闻过一次,那花香实在太过罕见,所以一直印象深刻,绝对不会错。”
尤安说到最后神色肯定,楚翎夏仔细盯着他看,也没有发现任何谎言的迹象。
楚翎夏不由得垂下眼睫沉思,自她记事起就没有见到过尤安口中所说的竹林,可尤安应该没必要说谎才对。
“你可还记得那竹林是什么样的?”楚翎夏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对尤安问道。
尤安细细回忆:“那竹林生的翠绿,竹子也比一般的竹粗大,而且我从未见过会开花的竹子,花开的很艳,现在想想,倒是有些诡异。”
楚翎夏心中一惊,忍不住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事不宜迟的拿出怀中的医生,根据尤安所描述的开始一页一页翻找。
尤安疑惑的看着楚翎夏,却见她面色凝重,连脸色都有些发白,就知道此时不能打扰,静静的站在一旁。
“尤安!”不知过了许久,楚翎夏忽然大声的喊了一句,惊的尤安立即走了过去,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小姐?”
楚翎夏给他的印象是冷静平和的,如今这般激动的模样倒是尤安第一次见。
“你快来看看,你说的那竹林可是跟这书上的竹林一样?”不怪楚翎夏情绪如此波动,书上记录的开花竹的花,竟是一种慢性剧毒之物。
尤安拿起来仔细看着,半响才不可思议的点头,忍不住错愕的看向楚翎夏:“是……一模一样,当初夫人院里的那片竹林就是这个……”
尤安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片竹林,竟是有毒?
如此说来,那夫人岂不是被人谋害而死?!
尤安越想越心惊,想向楚翎夏确定答案。
楚翎夏却在尤安点头后忍不住退后了一步,手有些颤抖,秀眉狠狠皱起,眸中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楚翎夏确实有些惊愕,她没想到下毒的人手法竟然这般高明,让人在没有防备间慢慢被毒素侵染,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去。
当真是恶毒!楚翎夏拳头紧紧捏起,脸色不断变幻,心惊的同时也有些庆幸,幸好尤安今日在场,才让她发现了端倪。
“小姐,夫人……”尤安声音不定的说道。
“尤安,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娘亲的确是被奸人所害,这件事我还在处查,但是我希望,你今天知道的全部能够忘掉。”楚翎夏很快定下心神,神情认真的看向尤安。
楚翎夏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别的线索,但是这件事与尤安并没有关系,也不希望他会搀和进来。
尤安是个明白人,看楚翎夏的神色,就知道事情牵扯的没有那么简单,当下收敛住了神色,沉沉道:“小姐,我知道了,今天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对于尤安这么识时务,楚翎夏脸上的神色也好了些,只是这个事实来的太突如其然,楚翎夏需要自己静思,跟尤安叮嘱了几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给自己倒了杯水后,楚翎夏才重新翻出医书,盯着上面的字。
医书上记录的这种开花竹,每到夏季便会开花散出浓郁幽香,这种幽香是一种慢性毒素,而花也是一种剧毒之物,若是闻这种花香时间久了,不用多久就会毒发身亡。
只是楚翎夏并不记得娘亲什么时候有种植这种开花竹,她也没有有关的记忆。
娘亲虽然一向安分守己,心底善良,可却坐上了尚书府夫人的位置,定会遭到其余妾氏的嫉妒和仇恨,如有心思歹毒的人借这个竹子给娘亲下毒,在府中的妾氏下手的机率最大!
楚翎夏眸色微沉,她垂下眸子,慢慢放下医术,对着尤安挥了挥手,说道:“春棉,你先带着管事去熟悉熟悉吧,这么些年未回来,想必也有些陌生了。”
春棉自然是知道楚翎夏还有别的事情要考虑,她连声应了下来,转过身便和尤安一起慢慢离去。
楚翎夏眸色慢慢冷了下来,府里侍妾不多,会想要置母亲于死地的,也只有那一个了。
她转过身,慢慢向着自己的院落里走去,对着浣溪吩咐道:“去把刘婆子唤来,我还有些事情相问。”
浣溪得了吩咐,立刻应了一声,向着下人们居住的房子里走去。
自从林淑云被赶出府中之后,刘婆子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好,从前她仗着是林淑云的得力助手,做了不少缺德事,也不知私底下有多少人对她恨极,现在她没了依仗,寻仇的人找上门来,明里暗里给她下绊子,她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原本光润的脸蛋也变得无比憔悴起来。
刘婆子见到楚翎夏的贴身丫鬟找过来,心中咯噔一声,以为楚翎夏终于要处置自己了,她忐忑不安的跟着欢喜走向宁香苑。
宁香苑里一如既往的清净雅致,楚翎夏坐在院子里,葱玉般的手指捏着素白的印花瓷杯,见刘婆子来,楚翎夏对着身边的秋画吩咐道:“给刘婆子看座。”
刘婆子满脸的忐忑,心中的紧张溢于言表,她连连摆手,说道:“大小姐这是折煞奴婢了。”
楚翎夏轻轻挑了挑眉毛,她抬起眼皮,定定的看着对面诚惶诚恐站着的人,忽然轻笑道:“刘婆子莫不是看不起我才不坐?可真是让我伤心呢。”
听闻此言,刘婆子也不敢推辞,连忙坐了下来,她坐如针毡,自从上次在这院子里受了折辱之后,她本来还想报复回去,可是眼看着楚翎夏连怀着孕的林淑云都能扳倒,更何况是她这个小小的奴婢?
楚翎夏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良久才说道:“刘婆子这些日子过得还好?”
正紧张的刘婆子听见这话,面色一苦,这些日子她怎么可能过得好?但她还不敢在楚翎夏面前表露出来,只能苦着脸点点头,说道:“大小姐管教有方,府里被管教得井井有条,自然是好的。”
楚翎夏看着刘婆子打肿脸充胖子,眉眼里俱是笑意,她垂着眸子,声音很轻,但其中饱含威势:“过了这么久,刘婆子应该也知道,这府里如今是谁当家。”
刘婆子听得这话,心中的想法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猜不透楚翎夏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连忙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婢自然是知道的,奴婢绝对不敢有异心!”
“如此甚好。”楚翎夏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一声一声的闷响,没一声都像是敲在刘婆子的心里一样,让她更是心惊胆战。
楚翎夏转过眸子,看向一旁开得正艳丽的花朵,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可千万别让我抓到你偷偷递信给庄子上的人,那人惹了父亲恼怒,更是祖母气急身亡的导火索,若是父亲知道了,你的后果如何自是不用我多说的。”
楚翎夏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凉薄,她眉眼冷冽,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盯住刘婆子。刘婆子额间开始渗出汗来,她连忙重重的磕着头,这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楚翎夏的掌控之中,她连声求饶道:“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不要告诉老爷!奴婢以后一定为大小姐马首是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翎夏打断了,楚翎夏眯了眯眸子,连忙站起来,说道:“秋画,还不快把刘婆子扶起来。刘婆子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可不能怠慢了。”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管教下人的方法,楚翎夏还是从林淑云那里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