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烨不再说话，准确得说是无言以对。默默倒了一杯水，也给关译倒了一杯，关译把水杯推到一边，朝他伸手。关译有烟瘾，这是在向他要烟，读懂他的意思后，白烨朝小张要了一盒烟递到他手上。
    关译抽了两根烟，脸色有所缓和。
    “所以，刘山不只是败坏了张译的名声这么简单吧，他一定是做了些特别过分的事情，才让你这么憎恨。”
    白烨抬起眸子，异常的冷静。
    关译扫了白烨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这样的，哦不，一定是这样的。”白烨微微一笑。
    “你觉得怎样就怎样吧。”关译又点了一根烟，采取不回答不否认，一切都随你想的手段。
    白烨看出了他的打算，虽然他也不觉得自己能问出点什么，但也没打算就这样算了。
    “哦对了，”白烨挠了下头，“刚才忘记告诉你，刘山确实抢救了过来，只是脑震荡太厉害，医生说大脑皮层功能严重受损，好像已经是植物人了。”
    “植物人？”关译眯着眼睛，紧盯着白烨。
    “对。”
    “你嘴里有多少实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关译戒备心很强。
    “人是你打的，你心里还没有数吗？”
    关译的脸果然沉下来，他下得就是死手，目的就是让刘山死，他砸刘山脑袋那挤下，怎么会不明白，能救回来就是奇迹了，绝对有可能成植物人。
    “哈哈哈，”关译突然大笑起来。“真是活该啊，虽然没有一命抵一命，不够回本，也够解气了！”
    白烨皱着眉头，仔细回味着这句话，怎么听出一丝不同寻常呢。一命抵一命？张译明明是火灾死的，又不是刘山杀的他，怎么能算是一命抵一命？关译说不够回本，那怎么样才够回本，杀了刘山吗，这样说来刘山背负的就是命债，就不仅仅是单纯的抹黑了。
    抹黑？白烨猛地挑起眉头，对啊，他怎么刚刚想起来！既然是后来故意抹黑，那么“张译猥-亵女学生，被女学生放火烧死”这个结论就不存在了，所以张译不是被女学生杀的，那会是谁杀的？当时现场只有三个人，张译和女学生已经死了，就只剩下一个刘山！
    刘山！白烨猛地站起身来。
    “放火的人是刘山？”
    白烨突然想起那天在窗户看到刘山，刘山还带着黄符，鬼鬼祟祟去拜祭张译，那慌张的样子分明就是心里有鬼，如果是他放火烧死了张译，一切就都能解释得清了。
    “放火的人刘山？”白烨盯着关译，又问一遍。
    关译哼了一声，“你觉得呢！”
    同样的回答，只是语气不一样，这次太过恶狠狠，已经不是一个问句，这就是一个肯定句，火就是刘山放的！
    “原来是这样。”白烨喃喃自语，“所以你找刘山，就是为了杀他。你一直都知道，是出现在现场的第三人放的火，你只不过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而已，费了这么多劲儿，包括欺骗我和乔灵栖，就是为了找到这个人并杀了他。”
    白烨将思路顺了过来，最开始的毫无头绪，到了现在有了个通畅的线路。
    “这些对你来说不重要吧，你和乔灵栖应该对一桩二十年前的案子，不感兴趣。”关译看向白烨。
    “但是你也不会告诉我们，我们感兴趣的事情对吧？”
    白烨笑了一声。关译打一开始就没准备告诉他们，这一点儿白烨是越来越确定了，但是乔灵栖似乎很想知道，所以白烨只能尽力。
    乔灵栖突然推门而入，看向白烨。
    “刘山已经醒了，你这边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我们回去休息吧。”乔灵栖对着白烨说道，有意无意地将刘山的情况也说出口。
    关译腾地站起身来，视线从乔灵栖身上转到白烨身上。“白烨！你不是说刘山成植物人了吗？！”
    “昂。”白烨幽幽回答。
    “那他怎么还醒了！？”
    “我哪里知道。”白烨居然还一副无奈的模样。
    “话可是你说的！”
    白烨摊手，“我说的话你也信？”
    “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刘山的情况！”关译的眼里冒出了火光。
    “嗯。”刘山刚刚出了手术室，他哪里知道刘山是死是活，刚才的话当然是他随便扯得。
    “你特么在骗我！”
    白烨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也骗了我们，这算扯平了吧。”
    “你小子最好别落到我手里！”关译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个臭小子给掐死，他一个如此滑头的人，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耍了。
    “别生气，你休息一会儿，天儿已经晚了，等明天我再找你聊天。”
    白烨特别好心，把旁边一床被子拿到关译面前，这本来是乔灵栖给刘山准备的，现在刘山在医院，被子倒也没闲着，可以给关译用了。临走前，白烨把被子往关译面前推了一下，却被关译一巴掌打开。
    “滚你玛德！”
    白烨倒没生气，只是笑了笑，可是乔灵栖的拳头却要挥过来。关译把白烨的手都打红了，白烨不在乎，可他在乎！
    “我们回去睡觉吧，我困了。”
    白烨一把拉住乔灵栖，拉着他往外走。走出门时，乔灵栖转头瞄了关译一眼，虽然他顺着白烨走了，但可不代表就这么算了，乔灵栖给了小张一个眼神。
    出了小黑屋，白烨腾地一下就蹦了起来，勾着乔灵栖的肩膀，一脸的激动，哈哈大笑着。
    “乔大神，我居然忽悠了关译，虽然他也没说出些什么来，但是我居然凭借这么一点点信息，就推断出放火的人是刘山，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
    乔灵栖看着他这个小孩儿样，嘴角也抿开一抹笑，顺着他的话说：“是，特别厉害，逻辑推理满分！”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乔灵栖一夸，他更不得了了，整个人跳到乔灵栖身上，毫无形象的笑着。男孩总是有争强好胜的天性，之前和关译谈话总是被对方压制着，白烨其实很不爽，今天也轮到他主导一回，他当然兴奋了。
    乔灵栖背着白烨，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别兴奋过头了，一会儿就回去睡觉。”
    白烨处在兴奋头上，根本就没有注意乔灵栖的动作，瞧着白烨趴在自己肩头笑，乔灵栖的手又摸上了白烨的屁-股，还顺手捏了一把。
    这下白烨可感觉到了，身体像触电一样，立刻就从乔灵栖身上跳了下来。
    “干什么呢你！”
    白烨脸颊发红，屁-股上还残留着一丝痛楚，这一个很小的动作，就足够白烨羞臊难当得了，连乔灵栖的脸都不敢再看。
    而乔灵栖居然还笑，看着白烨这幅羞臊模样，嘴角的笑痕更深了。
    眼角余光扫到乔灵栖的笑脸，白烨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故意与他拉开距离，往一边走。
    “你去哪里啊？我们直接去开车，回去睡觉吧。”乔灵栖拉着白烨。
    白烨猛地甩开乔灵栖的手，“我不要回去了！”
    “那你要干什么去？”乔灵栖问。
    “我……我要去医院，看看刘山去。”
    乔灵栖皱眉，“看他干什么？”
    “问他放火的事儿。”白烨随便找着理由，其实他是真的害臊了。被某人捏了屁-股，再跟某人一张床-上睡，怎么说都有些怪，心里也别扭。
    “明天去，今天太晚了。”
    “不！我就要现在去！”
    “刘山还在监护病房，话还说不利索呢，你能问出什么来？”
    “那我……”白烨咬牙，“那我回学校！”
    “你学校已经关门了。”
    “……”
    那我就不睡了！白烨轴劲儿上来，就是不肯跟乔灵栖回去，转转悠悠往旁边走，最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这里是一处郊外的房子，荒无人烟的，房子只有一扇窗户还被封住，里面房间都是小黑屋。当初乔灵栖为了隐秘点，就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这里还靠着海边，现在白烨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小风呼呼地吹，脸都已经被风吹得泛红，手一摸上去，冰凉。
    “这里冷，我送你回宾馆。”
    白烨打掉乔灵栖的手，“这里冷吗？我觉得挺凉快的，海风吹得多舒服。”
    刚说完，这人就“舒服”地打了一个喷嚏，冻得嘴唇都哆嗦了，小脸红里透青。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乔灵栖脸阴着，强行掰过白烨的头，迫使他对上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这人犯什么毛病，他要是虐别人还好，哪怕虐自己也行，他把自己干冻着，乔灵栖可就不愿意了。
    “没想干什么。”白烨要转头，又被乔灵栖掰过来。
    “宾馆有两间房间，这次我不去你房间了。”
    情商堪忧的乔灵栖，这次居然看出白烨在别扭什么，人果然是学习能力最强的动物，感情用深了，也就懂得感情了。
    白烨一拍大腿，他怎么忘了这茬了，宾馆订了两间房，他为什么要和乔灵栖睡一间！
    白烨腾地站起身来，“乔大神，去开车，十分钟之内我就要躺在床-上！”
    “嗯。”
    看着白烨兴奋地往车上窜，乔灵栖怎么就开心不起来了呢。
    晚上路上车辆少，小城市也没有那么多红绿灯，宽阔的马路上只有乔灵栖的车，疾驰而过，十分钟准时停在了宾馆门口，然而白烨没有撑过十分钟，已经睡在副驾驶座上。
    一米八五的白烨抱起来不太方便，乔灵栖还是把他抱了上去，今天有两个前台服务员，看到乔灵栖抱着白烨，两个女孩还互相讨论了几声。
    “我天，还真是养眼的一对儿。”
    “我跟你说我们宾馆住了一对儿帅哥吧，你还不信。”
    “你看那个走过去的，身材一定很好，雕塑般的容颜呐。”
    “他冷冰冰的！我更喜欢被抱在怀里的那个，他笑起来特别好看，人也很温和。”
    女孩捶胸顿足。“两个颜值这么高的帅哥，怎么就不能分我一个，非要凑在一块儿呢！”
    另一个女孩嫌弃地推了她一把。“瞎想什么呢！”
    女孩只能感叹一句。“果然帅哥都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