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拉着脑袋,盛夏带回来的人证没精打采的站成了一排。
正在煮茶的言涵愣了一瞬,随即表情恢复了正常,道:
“你来的正好,这是新到的茶叶,煮好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好的话,我打算作为见面礼送给盛老将军。”
“喝茶的事情先不急,反正我父亲一时半刻也到不了京城。
不如殿下先给我解释解释他们是怎么回事吧。”
抬眸看着言涵,盛夏淡淡的出声,被提到的影卫们神色又跟蔫儿了几分,仿佛被秋日里霜打过的茄子一般。
“他们?他们怎么了?”似是才看到那些影卫一般,言涵挑眉问道。
“他们为什么会一直跟踪我?”问的直截了当,盛夏知道如果不这样,他会一直跟自己兜圈子。
“说什么傻话?他们是你的影卫,当然要一直跟着你才对。”笑着出声,言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
“我的影卫?”盛夏两步走到他身边,“我的影卫什么时候换成这么丑的衣服,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
“这衣服不好看?”言涵抬头看看面前站着的一排人,“这可不怪我,是他们自己非要选这身的,说是觉着威风凛凛。我以为你同意了。”
言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威风凛凛”四个字,让站在那里的影卫更加抬不起头来。
这身衣服他们明明就不想穿的……
“好了,既然阿夏都说你们身上的衣服难看了,还不赶紧都下去换一身,一个个的都杵在哪里做什么?”
眼见得盛夏只看他不说话,言涵冲着影卫们摆了摆手。
影卫们如临大赦,不等言涵的话音落地,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的身手倒是都不错了,但凡再多伶俐一点儿,就不会这么早被你发现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言涵无奈地出声说道。
“你终于肯承认了?”盛夏的嗓音紧随其后。
“嗯?承认什么?”言涵回头看她,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承认他们身手不够好么?这个倒确实是,明天就安排他们集训一段时间。”
“宫里那边你也查过了?”盛夏嗓音沉静,抬头直直的看着他。
“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吧。”煮茶的动作没停,言涵抬眸看她,语气诚恳:“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要调查你的意思。”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带着他们来问你了。”点点头,盛夏微微叹了一口气,捡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对我有所怀疑的?”
“去醉仙楼的那天。”
“是因为我没有买东西回来?”
“不是,”言涵摇头,“你只顾着急匆匆往前跑,忘了荷包在言毓那里,我们本是想着追上去给你的,谁知道看见你跟着一个小姑娘往巷子里走了。”
“然后你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发现我还在调查一桩死者是女子案子,就知道有问题了。”
接口出声,盛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天从浮雨阁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儿什么东西,却没想到是将荷包落在了言毓的身上。
“真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问题会出现在我自己的身上。”靠在椅子上仰头叹息,忙了一天的盛夏着实有点儿腰酸背痛。
“谁让你整日里不拿银子当回事,每每出门总是不记得将荷包带在身上?”
沸水声声,言涵抬手将茶递给了她。
“那你现在都知道些什么?”低头啜了一口茶,袅袅的香气让盛夏放松了下来。
“应该没有你知道得多,毕竟他们几个是被你抓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将今天的情况告诉我。”
端了茶杯坐在盛夏对面,言涵淡淡出声说道。
“今天有了新发现,我怀疑幕后黑手是贪狼族的人。”直了直身子,盛夏严肃着面色将今日的发现全都说了一遍。
“那山洞里的那些字都说了什么?”言涵眉头微皱。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那上面的字我全都认得,但连起来却好像是没什么意义,就像是单纯的因为无聊,所以写起来打发时间的。”
黛眉轻蹙,盛夏回忆着山洞石壁上的黑色贪狼族文字,“但这个解释又说不通,明明他都知道要把草丛和烟草的痕迹全都抹掉,却忘了墙壁上的字迹吗?”
“难道说他觉得没人能认出来,所以没有在意?”言涵琢磨着出声。
这京城之中,能认得贪狼族文字的怕是也没有几个人。
“现在只有这个解释还能勉强说得过去,”点点头,盛夏语气里还是有点儿犹豫,“但我总是隐隐约约的有点儿不太放心。
算算路程,父亲差不多明日傍晚或者后天一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拿给他看看。
父亲在北疆的时间要比我长很多,对贪狼族的情况也更了解,要是那些文字背后有什么隐情的话,他一定能看出来的。”
“嗯,此事也不急在这一天半天的。”言涵点点头,又问道:“那地道通往哪里可查出来了?”
“是通往城西的,在城墙根儿附近有一处枯井,距离那个织布作坊倒不是很远。
但追过去的人没有找到涓生的踪迹,已经四下里开始搜查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到春杏被害前的这段时间,他都跟什么人有过密切的接触。”
盛夏出声答道。
“抓到涓生不算太难,画像现在差不多已经发到各个客栈和城门守卫那里了,他慌不择路的选择了进城,再想出去怕是困难了。
除非他跑到城里来,是事先有预谋的。”
琢磨着出声,言涵忽然又问道:
“味道怎么样?”
“嗯?什么?”满脑子案子凶手,盛夏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手里的茶,还喝不喝?”言涵笑着摇头看她。
“哦,喝,要喝的,”盛夏愣愣的点头,随即又想起之前言涵的那个问题,道:
“我父亲应该喜欢这个茶的味道,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更喜欢喝酒。”
“酒我自然是备了的,不光是京城的陈酿,还有托人特地从南疆带回来的烈酒。
我记得你说过,在北疆待久了的人,京城的酒怎么喝都不太够味道。”
笑着出声,言涵又倒了杯茶递到她的手里。
“你倒是准备得很精心,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要甘拜下风了。”
盛夏皱了皱鼻子,想起来自己似乎都没给父亲准备些什么接风的礼物,那孩子气的举动,让言涵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讨好岳父是件最重要的大事,我当然要精心才行。只有把他哄高兴了,我才能如愿以偿的娶到他的女儿不是?”
“去你的,张口岳父闭口岳父的,也不嫌臊的慌。再说,人家又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热气蒸腾的缘故,盛夏只觉得脸颊发烫。
不用特地照镜子,她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定是面红耳赤。
“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言涵起身靠近,淡淡的白梅香气笼罩她的全身。
“那谁知道呢,天下这么大,青年才俊那么多,说不定,说不定……唔……”
话未说完,娇嫩的双唇便被含在了嘴里,轻吮慢挑,呢喃细语,一吻结束之后,盛夏的身子已是软成了一汪春水,再也无力挣扎。
“说不定什么?”微凉的双唇轻轻啄着她的耳根,言涵成的嗓音里更带了几分魅惑。
面红耳赤的盛夏又羞又恼,本能地想要伸手去锤他,谁料却浑身酥软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你讨厌。”
抗议的声音细若蚊蚋,落在言涵耳中,只有软软的娇嗔。
“不讨厌,你喜欢的。”
笑容攀在脸上,言涵耍起了无赖。
他长臂一伸,将她彻底的揽在怀中抱起走到屋外廊下,仲夏时节的夜风缓缓吹来,带着些许荷塘湿润的气息。
“今天晚上的月亮可真圆。”舒舒服服的窝在言涵怀中,盛夏此刻只想做一个依偎在爱人怀抱中的娇气天真的小姑娘。
而这,也是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本该拥有的。
“古语常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看来倒是一点儿都不虚。”抬头一起看夜空,言涵点头说道。
“嗳?今天都已经七月十六了啊?”收回目光,盛夏低头掰着手指算日子。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前阵子还想着今年七夕的时候要再去逛逛灯会的,没想到一眨眼竟然过完了,我却一点儿都没察觉。”啧舌出声,盛夏想着近来还真是太过忙碌,连日子都忘了。
“倒是你,怎么都没想着要带我出去逛一逛?”
抬头看他,盛夏娇嗔出声。
“嗯,是我的错,改天带你好好补过一个七夕节。”眸底笑意盈盈,言涵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
“不如就再过两天?我记得七月二十是哪家给我递了帖子,说是自家闺女及笄的正日子,要在碧水湖畔办灯会,放烟火,想来应该会比较热闹。”
“七月二十?”愣了一下,盛夏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的当即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