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刑部的官差在这里来来回回,却始终没有发现凶犯留下的痕迹。”
亲眼见着盛夏又将他们蹲守之处的痕迹全都消除干净,言涵不由得感叹出声。
军队想要侦查敌情便要经常性的去地方蹲守、探听,如何消除自己曾经来过的痕迹,自然是每个军队训练的重中之重。
能这般将痕迹消除伪造得一般人都看不出来,若非是军队经过严格训练的高手,真是再没人能够到得了这样的地步。
“这样看来,在之前的案发现场和抛尸现场,刑部没有找到太多凶犯留下的线索痕迹也并不奇怪了。”
点点头,盛夏此刻的神情愈发的严肃了不少。
“而且就他消除痕迹的本领来看,我现在百分之百能够肯定,凶犯一定是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甚至将领,一般的士兵或者刚训练没多久的士兵,是做不到这样的地步的。”
“看来青影要调查的范围又缩小了一些,这次的事情结束,他还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减少了他的负担。”
浅笑着出声,言涵心思敏捷,已然开始盘算到底要从哪里入手。
“凶犯肯定是驻扎在京城和周边军队的,比如骁骑营、城防营、御林军,还有城外的一些驻军,不可能是从很远地方来的,也不可能是唐叶铭的从南疆带来的手下。”
没等言涵出声,盛夏率先开了口。
“为什么不是唐叶铭?难道南北军队在这些方面还有所差异?”
虽然心中的范围与盛夏说的一样,但言涵确然对军队上的事情知道的要比盛夏略少。
“不是南北军队差异的问题,是幕后主使的问题。”摇了摇头,盛夏抬头看着言涵的双眸。
一直以来,他们都知道这些模仿案件的背后除了亲自作案的凶犯,定然还是有一个幕后主使的黑手存在,但却始终不曾认认真真地讨论过这个问题,又或者说,没有来得及细细地分析讨论。
“你觉得会是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言涵出声问道。
“唐婉凝。”看着言涵的眼睛,盛夏说出了一个让他点头的名字。
“这三起案件虽然都是在模仿,但却总有各种各样的纰漏存在,与当初发生的案子在细节上并不相同。
在刑部验尸的时候,我曾经与青影讨论过这个问题,得出了两种可能性,但现在我觉得这两种可能性是同时存在的。
一来,安排案件的幕后主使对案件本身的细节并不完全清楚,二来就是作案的凶犯,对幕后主使也并非是全然的忠心耿耿,在犯案杀人的时候,总是随心所欲的带上了自己个人的特点。”
看到言涵点头,盛夏继续出声分析道:
“针对我们的,肯定是唐家和言逍,但当初言逍是派人一路跟着’我’和峄城回到北疆军营的,所以他对我的去留不可能太过怀疑。
况且,我对他虽然存在威胁,但比起你,比起我父亲和苏伯伯来说,他根本没有要费心费力的做出这些案子来引诱我出现的道理,我在他那里还没有这么重要。
言逍都不在意,唐松哲就更不可能在意。
就算是唐叶铭很疼爱自己这个三妹唐婉凝,可大局当前,他又是那么一个对自己的父亲万分顺从的人,怎么可能分心来针对我?
所以,最有可能针对我的人,就剩下了唐婉凝。
至于针对我的原因,”说话的语气顿了顿,盛夏看向言涵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意味深长,“想来你知道得清楚,京城的传言也颇多,就不必我多做赘述了吧?”
“咳,这个不必说了,”俊颜上闪过几丝无奈地尴尬,言涵此刻才觉得自己方才真是挖坑给自己跳,而且,还是个一辈子都爬不上来的深坑。
“你怀疑唐婉凝的另外一个理由我也清楚,就是对案件细节的掌握不全。”
顿了顿,言涵决定稍稍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
“不管是言逍还是唐松哲,他们要是想知道案件的细节简直是轻而易举,根本不可能出现偏差,而且如果是他们来安排凶犯做事,凶犯势必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就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
所以只能是唐婉凝,她知道案件的大概情况,又能借着唐家和言逍的势力对凶犯施压,迫使凶犯不得不出手,但又不心甘情愿,才会出现案子现在的情况。”
话音落地,言涵抬头看着盛夏,笑着问道:
“怎么样,盛大小姐在下分析得可对?”
“安王殿下睿智精明,分析案情自然是没错的,那就有劳殿下您安排人手仔细去查一查,最近什么人同唐家三小姐的来往比较密切吧。”
一本正经的出声,盛夏的话音还没落地,自己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是,在下谨遵盛大小姐的吩咐。”
言涵笑着躬了躬身子。
直看得不远处的官差们心里一阵纳罕,却又莫名地有点儿不敢靠近来询问情况。
—
言涵的动作一向很快。
还没等他和盛夏从郊外回到城中,安王府的探子便已经悄然深入到京城的各大驻扎军队之中,而他们调查的重中之重,便是隶属于唐宰相门生名下的骁骑营。
“御林军的直接管辖权是在言逍的手里,比起骁骑营来说,唐婉凝想要接触御林军的人实在是有些难度的。
尤其这个凶犯还要在御林军之中占有一定的地位,拥有一定的身份。”
听了暗影的回报,盛夏点点头表示赞同。
“况且你也说了,凶犯肯定是去过边疆、上过战场的人,御林军的人虽然武功高超,但大多都是从小在京城武校场采用极端方式训练出来的,上过战场的人很少。
所以我们从骁骑营开始重点调查要来得更容易一点儿。”
接口出声,言涵抬手倒了杯热茶递到了盛夏的手里。
“刚刚已经喝过一杯了。”盛夏皱眉抗议。
“喝完这杯还要再喝掉一杯,你今天在城外待了一整天,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京城的春天干燥得很,等会儿让厨房再给你熬一锅冰糖雪梨来喝。”
不由分说地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的面前,言涵看着她出声说道。
“啊?还要喝冰糖雪梨啊?”眉头皱得更紧,盛夏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言涵: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就这么喝茶挺好的。府里的厨房那么忙,就不用再为了我一个人再多添点儿额外的活儿干了。”
“府里的厨房本来就是侍奉你的,给你熬梨水是他们荣幸。”言涵看着她笑着说道。
“可是……”
盛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言涵出声打断,道:
“没什么可是的,在这件事情上不许耍小孩子脾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吃梨,也不喜欢梨子的味道,但这冰糖梨水是春天最好的降燥之物。”
向来沉稳的盛夏难得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般撅起了嘴,然后转过头去,一副不想搭理言涵的模样。
“好啦,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你想想,现在正是破案抓凶的紧要关头,宋相宜的安慰全都要仰仗你,你若是这个时候病倒了,还有谁能用最快地速度抓住凶犯?”
唇边带笑,言涵凑过身去从身后环住了盛夏的双臂,继续柔声哄劝道:
“府上还有晒干的桂花存着,等梨水快熬好的时候让他们放进去,到时候桂花在沸水里滚上几滚,梨水里便全都会是桂花的香气,你再喝,也就不会觉察到梨子的味道了。”
轻柔的嗓音带着些许白梅的香气萦绕在耳畔,明明是极其清寒的味道,却硬生生地让盛夏觉得有些耳根发烧。
被这样轻柔的、小心翼翼地哄劝着,她哪里还闹得起脾气、闹得起别扭来?
粉嫩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她回头看他,“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言涵唇边的笑意更深。
“好吧,那就姑且信了你,”盛夏点点头,又道:“不过,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不喜欢梨子的味道。”
言涵:“……”
似乎有点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翌日清晨。
习惯了早起的盛夏在院子里舞剑,一套刚劲的剑法于行云流水间被她舞得带了些许轻柔的味道,却是剑过之处草木摧折,丝毫没有减弱半分威力。
“暗影参见主子,盛姑娘。”
盛夏一套剑法才刚刚舞毕,暗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小院之中。
“出什么事了吗?”长剑回鞘,盛夏缓步走回言涵的身边。
“回盛姑娘,前段时间差遣去南陵城的探子传回了消息,当年从宫中逃跑出去的太医已经找到了。”
盛夏一听,便顾不得擦汗地连连追问出声,“太医找到了?现在人在哪里?”
“人现在还在南陵城中,因为他提了一个要求,说是想先见见主子,才决定要不要跟我们回京城来当朝指控言逍。”
暗影淡淡地回答出声。
“要见言涵?”盛夏不由得有些担忧,“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