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得这种病，你确定不是误诊？”苏锦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是误诊那倒好，可我亲自查了两次。”沈慕扬叹口气，“他其实很早就病了，只是不敢面对从来不去检查，他是个很好面子的人，觉得得这种病来医院很丢脸。就这么耗着，所以现在越来越重。”
    “既然知道丢脸，那为什么不检点自己的生活，这又怪得了谁。”苏锦忍不住责备，却也替他可惜，他太年轻了。
    沈慕扬默认了他的评价。确实，自从他跟秦小舟分手之后，秦小舟除了正经跟过一个男人之外，其他都只是炮友，偶尔联系的时候他也会劝他多注意点，但这些话总被秦小舟当做耳边风，他也知道他压根就不会听。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他为什么想杀你吗，我想他大概只是因为嫉妒。他知道自己病了，活不久，就把前些时候对你的不满放大到最大，不甘心让他失去了理智。苏锦，你心里很清楚，他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更何况最近我逼着他治疗，他的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几乎要疯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苏锦撇开脸，心里渐渐开始动容，正如他所说，秦小舟怕是刚进监狱就会马上自杀，可这也不能作为他想杀别人的理由。
    “我说了这么多，原因也都告诉你了，你还不肯原谅他吗？”
    “你要我怎么原谅他？”苏锦被他激怒，刚产生的一点怜悯消失殆尽，他心里有一股火发不出来，瞪着沈慕扬问：“沈慕扬，他病了我是觉得惋惜，但就因为他病得要死了所以我就得接受他的任何胡作非为吗？你是不是太不讲理得点！难道你不知道他这明显的就是想找个人一起陪葬，既然你现在这么爱他，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死，他不是很爱你吗？”
    沈慕扬似乎是被噎到，脸一下子煞白。苏锦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嘴唇动了动也没做任何解释，他真是心寒了。
    两人就这么站着，僵持不动，周围的气压一下就变得很低。
    “你说得对，我应该跟他一起死，他变成这样也有我一部分的责任。”沈慕扬突然开口，无奈的笑笑，“我只希望你给他这次机会，我会带着他离开，保证他不会再来骚扰你。”
    他顿了顿，又说：“就当是你看在我照顾了你这几年的份上，卖我一个人情。”
    人情？苏锦的双手猛的捏紧，整个身体都在战栗，他竟然为了秦小舟把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当做了交易的筹码，呵，真是可笑至极。
    “好，我卖你一个人情。”苏锦握紧的手松开，直视他：“我可以翻供，先前录的口供都可以不作数，但是韩绍辉那边松不松口我不保证，这件事已经交由申男办理，我没插手。”
    沈慕扬听他终于松了口，悬着的心虽然放下了但也疼得厉害，他知道自己今天还有前几天的所作所为都深深的伤到了苏锦，可他要救小舟，不能看着他死，他必须做个选择。或许当初就做错了，相遇本不应该。他放手了，至少苏锦还有个韩绍辉，可他一旦不管秦小舟，秦小舟就什么都没有。
    “只要你不追究，剩下的我会安排。谢谢你，苏锦。”
    “谢我什么，我们这只是平等交易。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没其他事你就走吧。”
    沈慕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他一走，苏锦一脚就把身后的椅子踹得飞远，嘭的一声，椅子撞破了摆在客厅角落的一个硕大的盆栽，地上散了一地的土，那颗本来开了几朵花的树倒在地上，花瓣四散。
    沈慕扬原以为只要苏锦妥协，他就能够借着几个朋友的手平息这件事，然后再给苏锦一些补偿，但事与愿违。本来已经答应了帮他的人现在反口不愿帮，警局那边也催得很紧，担心人跑了还派了人在病房门口看着，任何人不准随便进入，要不是沈慕扬是医生，也是很难见到人。
    秦小舟被监禁之后情绪很激动，谁都不准靠近，不配合任何治疗，做手术缝合的伤口被他撕裂了两次，沈慕扬没办法，只好每天都给他打镇定剂，但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他知道这是谁在背后做手脚，苏锦两次险些丧命，韩绍辉绝对不会放过小舟，就算是没有苏锦的参与，他也会置小舟于死地，能够改变这种局面的只有苏锦。
    沈慕扬给苏锦打电话，想请他去跟韩绍辉说一声，一来是因为韩绍辉肯定会听他的话，二来，他跟韩绍辉一直不对头，肯定也不会答应。
    苏锦的电话打不通，手机里面提示是空号，打他宿舍的电话也被告知不在。
    沈慕扬拿着手机苦笑，这是他早应该料到的结果，他以后应该再也不会联系到苏锦了，他已经成为苏锦永远的黑名单，再说他已经没任何脸面去当面见他了。
    在犹豫了几天之后，沈慕扬还是给韩绍辉打了个电话，出乎意料的，对方接了他的电话，约在了公司见面。
    沈慕扬找了护工看着秦小舟，而后去了瑞禾的大楼。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一次是为苏锦，一次是为秦小舟。
    前台的小姐似乎一直都在等他，听他报了姓名就把他一直领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外，还帮他敲了门。
    进门之前，沈慕扬有很多的设想，想韩绍辉会说什么，会做什么，会问什么，但最终只有一个结果，一定会拒绝他的要求，他可不是个像苏锦一样心慈手软的人。
    “我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沈慕扬开口直奔主题：“苏锦是这次事件的主告方，他已经答应不追究，你想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我说怎么做，你就会怎么做吗？”韩绍辉不答反问。
    “只要我做得到。”
    “那好。”韩绍辉把文件合上扔到一边，“你从这里跳下去。你死了我就放过他。”
    沈慕扬皱眉，咬了咬牙，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你想要我死？”
    “是。”韩绍辉靠在椅背上，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你死了，苏锦就不会有任何的留恋，反正秦小舟病得那么严重，也活不了几个月，我只要找人把他看紧，他也闹不出什么事，不构成威胁。”
    “你的目的只是想要苏锦不留恋？”沈慕扬觉得很可笑，他跟苏锦现在的关系，就算是他没死，苏锦也不会对他有半点的感情了，“不需要我死，我跟苏锦已经彻底断了关系，他不会再理我，你可以彻底放心，他现在是你的了，我认输。”
    “认输？你当初不是想尽了办法的要把他弄走，等他回来了又死活不愿意放手，现在怎么这么轻易就放手了？”韩绍辉的脸瞬间阴下来，冷冷的看着他质问：“相对于苏锦，你是不是更爱秦小舟？现在觉得后悔了，所以要回你前任身边，还是说，你只是可怜那个小孩，仅仅想陪着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不，我不是可怜他，我是真的想陪他。你说得没错，相对于苏锦，我更爱小舟一些，我从没忘记过他。”
    “那苏锦算什么？他只是你空窗期中的一个消遣的玩具，现在你玩够了，所以想把他还给我然后再找一个？沈慕扬，你这么说对得起他吗？”韩绍辉腾地一下站起来，伸手抓住沈慕扬的衣领将他揪了过来，要不是两人间有张桌子隔着，他一定早把人扔在地上狠狠的踹上几脚。
    沈慕扬没做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辩解，他跟韩绍辉之间有太多的老账要算，这一笔笔的算下来，一天都说不完，他现在是没时间谈这件事。
    “不管怎么样，当时我确实是为苏锦好才把他带走，要是他没有回来，我们一直呆在国外，现在肯定已经结婚了。如果真要算账，韩绍辉，难道你就没有错？如果你对他好，他就不会疯，我就不会把他带走，也不存在接下来的任何事情！还有他的回国，难道不就是你一手安排的，你当初放我们走，不去追，不就等着他回来吗？”
    韩绍辉怒目瞪着他，抿紧了嘴唇，突然松手把他向后用力一推，沈慕扬踉跄几步，站稳了身体，拉了拉衣服，问：“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会放过小舟？”
    “你愿意为他去死？”韩绍辉把领带扯下来扔在椅子上，他没有料到沈慕扬竟然会说放弃苏锦而选择秦小舟，难道这个人就这么重要？就在几周前他不是还对苏锦穷追不舍的吗，他还以为他们复合的可能性很大，可现在他突然要离开了，说把他苏锦还给他。怎么还，怎么要，为什么这话不早些说，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不，现在的计划已经不能做改变了。
    沈慕扬没有回话，倒是用行动去回答了他，就在他转身要出去的时候，韩绍辉喊住他：“我改主意了，你不用去死。”
    “你愿意放过小舟？”
    “不。我一定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