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苑里,被玄殇抱回来的风九幽已经醒来,双肘抱膝缩在床角里,双目无神呆呆的坐着。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又好似被父母遗弃在路边的小孩儿,可怜、无助、迷茫、悲伤!
若兰吓坏了,尤其是从玄殇那儿知道整个事情的的经过以后,更是肝胆俱裂心惊肉跳。白沧海亦是,担心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如何安慰风九幽。
西岚国有名的情思豆她是知道的,红拂着了魔的喜欢着紫炎的样子,她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当然,还有她惨死的模样,至今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记忆犹新。所以,她真的担心极了,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惶惶不安焦心似火,房间中静的可怕,针落有声。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打破沉默,白沧海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若兰。见她默默垂泪满眼担忧,轻轻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说:“玄殇说小姐之前有入魔之象,我们不能让她这么干坐着。说点什么吧,只要小姐能听进去,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她自幼随父亲学习灵术,知道走火入魔是怎么回事,入魔之象已现,其实也不远了。而且武功愈高的人愈厉害,反倒是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不容易走火入魔,更不容易发疯。因此,她非常的担心,也怕风九幽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变故而疯魔。
若兰何尝不知,又何尝不想说些什么转移风九幽的注意力呢?
可是,说什么呢?
情思豆陌离已经服下,唯一的解法便是杀了玉无双。可偏偏玉无双又杀不得,而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说些什么呢?所有的言语,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时此刻变的苍白无力不说还毫无意义。
泪如雨下似断了线的珠子,若兰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拂去脸上的泪水说:“夜深了,你还怀着身子,先回去休息吧。”
转身扭头朝站在门口的胭脂招了招手,若兰紧接着就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来,直接递给白沧海说:“新做的安胎药,别忘记吃了。小姐这儿有我守着,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吧。”
说着,直接把药瓶塞进了白沧海的手里。
白沧海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一头雾水又着急的说:“我不走,小姐都这样了,我回去睡觉那还是人吗?若兰……”
话未说完若兰就朝胭脂打了个眼色,然后二人一左一右的扶住她的胳膊架着她就往外走去。
白沧海大惊也打从心底里不肯,可是她又挣脱不了二人的手,以致于到最后不得不跟她们来到了门口。珠儿已经在外等候,见她们出来忙给白沧海披上披风说:“夜里凉,姑娘可千万别冻着了。”
有身孕的人最容易着凉,饮食上都诸多忌讳,更不要说是在用药上面了。所以,许多药都不能吃,一旦病了那可就麻烦了。
白沧海不愿意走,推开珠儿的手就看向若兰说:“我的命是小姐救的,我现在所拥有的幸福也都是小姐给的。小姐现在遇到事了,我岂能就这样走了。况且,情思豆……”
由于此事不宜声张宣扬,若兰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轻轻的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张望。见四周都有人守着并无闲杂人等靠近,低声言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小姐也清楚,但你身子重,夜又深了,今天又坐了一天的马车。你撑得住,孩子受不了,万一有个好歹,你让小姐心里怎么过意的去。你听我的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过来,小姐这儿有我,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的。”
语毕,若兰三下五除二的帮她系好颈间的披风带子,直接将她轻推到珠儿的怀里说:“珠儿,胭脂,你们赶紧扶她回去、把药吃了,再把安神香点上,明儿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过来,务必照顾好她。”
珠儿是神乐谷的人,对若兰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再加上风九幽把她放到白沧海身边原本就是为了照顾她,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
胭脂一直是白沧海的贴身婢女,对她甚是关心,觉得若兰说的对马上就跟着道:“二小姐,你就听若兰姑娘的话吧。你身子重,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得给她们添乱,不如就先回去吧。今儿上午我听太子妃说想吃珍珠丸子,二小姐做这个最拿手,不如明天一早做了送来,说不定太子妃就好了。”
“好什么好,这又不是病,这……”意识到此事不宜在外面谈起,白沧海及时住了口。
哀怨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白沧海一脸无奈,与此同时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似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添乱的。唉……
肩膀一耸,脑袋一垂,白沧海就像是个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的说:“好吧,我听你的,我回去。但咱们可说好了,小姐这边有什么事你可不能瞒着我,更不能不让我过来。”
未加思索,若兰想都没想就爽快的答应了,并且保证似的说道:“放心吧,有什么事肯定第一个通知你,赶紧回去睡吧。”
松开握住若兰的手,白沧海似鸡啄米一样的点了点头:“嗯,那我走了,难得小姐有想吃的东西,明儿我就做些珍珠丸子。胭脂,你一会儿赶紧去准备,另外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好吃的,明儿一早都做了给小姐送来。”
转身回头,白沧海在胭脂和珠儿一左一右的搀扶下不紧不慢的离开了,与此同时若兰也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内,风九幽依旧缩在角落里悄无声息的坐着,没有眼泪,没有表情,双眼空洞,完全让人猜不出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而那面无表情的容颜就像是庙里供奉的神佛,木木的,呆呆的,怔怔的,无神的!
鼻子发酸,喉头哽咽,进来的若兰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不过,她并没有哭多久,拂去泪水就上前端起已经放凉的药说:“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再难过也得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