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他一定会答应,但没有料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出乎意料,白相有些不敢相信,怕他出尔反尔直接问道:“此话当真,你确定?”
急于知道白灵嫣的下落,莫言点头如捣蒜一样的回答说:“自然,自然当真,你快说,嫣儿呢,嫣儿在哪儿?”
不由自主的收紧抓住他衣服的手,莫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刚刚他说嫣儿站在他的面前都不愿意与他相认,那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面前?
二十年,这二十年来自己都没有怎么保养,容貌上都未发生什么巨大的改变。她那么美,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变化啊,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尽管白相依旧十分生气,但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揪着不放了。更何况莫言再有错,再薄情寡义也是他的主上,是东凉国的一国之主,掌握着整个白府的生杀大全。他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自己的女儿以及快要出生的外孙想。所以,略作沉吟便告诉了他真相。
因为完全没有想到墨香就是白灵嫣假扮的,更没有想到二十年后他竟然完全认不出心爱的女子,莫言愣神良久伤心不已。与此同时他的肠子也悔青了,心想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竟然没有认出她来,竟然就那样轻轻松松的放她走了。
找了她二十年,想了她二十年,盼了她二十年,那些天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竟然没有认出她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觉得墨香性情大变,与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原来竟是她,竟是她假扮的。嫣儿,我的嫣儿,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才编出那样的谎话,到底是有多怨我才不肯与我相认,更不愿意真面目示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既认出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泪如泉涌一发不可收拾,满心后悔的莫言死死的揪住白相的衣襟。来回摇晃,恨不得直接勒死他。
满心气恼的白相彻底怒了,一把推开他道:“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二十年,才不过过了二十年而已你就完全认不出她了。莫言,皇上,你还敢说自己对她深情相许永世不忘吗?”
想起他们曾经的誓言以及这些年莫言在他面前说过的那些话,白相就一阵阵的恶心。正如白灵嫣说的那样,他口中所谓的深情真是可笑之极。
四皇子到十一公主,那一个不是她走后莫言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若真是深情必定会守身如玉,除了她,再世间再无第二人入他的眼,他的心。所以,他自以为的深情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一句话让莫言如坠冰窟掉入万丈深渊,他先是一愣再是放声哭泣,然后抬起手猛打自己的头说:“是,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是薄情寡义的混蛋,我不是人,我不配活着。嫣儿,嫣儿,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呜呜……呜呜……”
拳头如雨点落下,惊的夏无为目瞪口呆。从来没有见莫言这样过,他下意识的抓住他的两只手说:“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娘娘她怎么会杀了您呢,您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啊。”
各为其主,伺候莫言不下二十年的夏无为知道他心中有多苦,有多懊恼和后悔。所以,他像白相最开始一样觉得白灵嫣的心太狠了。
“杀你,哼,她嫌脏了手。”心有怨气,白相忍不住讥讽,而白灵嫣的想法他其实也多多少少的能猜到一些。
爱你才会怨,才会恨,不爱你了,自然成了无关紧要的人。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那杀与不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相一声讥讽令莫言哭的更伤心了,老泪纵横,抱头痛哭。夏无为觉得白相今天太过分了,张口就呵斥道:“相爷,您可以了,皇上都这样了,您不劝着还火上浇油,您……”
摆手示意他闭嘴,白相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被莫言拉开的衣服说:“皇上可曾记得娘娘手上戴着一只白纱做的纱套?”
不等他回答白相就紧接着说:“那虽不是被火烧伤的却比火烧伤的还要严重,还要惨烈。皇上还记得吗,你们曾经戴着一对金丝流光镯,那镯子乃是隐灵一族的至宝。有灵性,一旦戴上,除非一方死了才会自动脱落。当年娘娘离宫之时留下了这对镯子,皇上应该没有想过娘娘是怎么取下来的吧?”
莫言没有想过,因为他当时被巨大的悲伤围绕、淹没,以致于根本就不敢再见到那对镯子。所以,不久之后那对镯子就被锁了起来,而他因为害怕也未曾再拿出来过。
经白相提醒,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白灵嫣给他镯子时的确说过,那是隐灵一族的至宝,非死取不下来。既然取不下来,他们二人都没有死,那镯子是怎么离身的?
难道这跟她手上戴着的纱套有关?
心中一震,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莫言止住眼泪抬起头说:“你……你知道?嫣儿她……她对你说了什么?”
淡然一笑满眼悲伤,白相站起来说:“这种事她怎么会对我说,更何况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依她的性子不但不会说,就连我开口问也是一笑而过。”
“那你怎么知道?”急于知道答案,莫言几乎是脱口而出。
低头再次扯了扯衣角,白相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皱的衣服说:“是我看到纱套下的伤口猜到的。皇上一定想不到吧,就这样,就像这样,生生的割去皮肉摘下来的,而她的手也是这样废的。”
摘下手上的玉扳指,白相对着自己的手腕一阵比划。
莫言惊呆了,目如铜铃,胆战心惊,这一刻简直就要疯了。他知道白灵嫣怨他,恨他,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么的怨,这么的恨。那双手,那双柔若无骨被他牵了无数次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的手,竟然……竟然……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