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停顿,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凌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改口道:“不对,是夫人,殿下怕夫人没有衣服穿,回到东凉以后也来不及做,就特意命人多准备了几套。夫人不必着急,更无需焦心,今天试不完,明天可以再试。反正从这里到东凉也还要一段时间,今天只要把嫁衣试了就行了,至于其它的完全不必着急。”
想到她身体不好,换血之后不能太劳累,凌月十分贴心的解释了一遍,希望她不要着急,慢慢试即可。
直接在软榻上坐下,风九幽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轻的应了一声说:“好,我知道了,你去找若兰吧。另外你告诉扶苏,派两个人跟在小瑞身边照顾,再暗中派些人保护,别再让人钻了空子。”
心里难受,脑袋也跟着疼了起来,风九幽有些心烦意乱,心浮气躁,想一个人待会好好的平静、平静。
凌月看她好像很不舒服,马上领命而去转身就走了。想着若兰懂医术,又常年跟在她身边照顾,得赶紧把她找回来才行。山楂水是消食开胃不错,但她常年吃药早就伤了胃,估计那小小的一碗山楂水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难受。
步履匆匆,一再的加快脚步,凌月没多久就离开了院子,直奔西岚使者所居住的院落而去了。而绣娘去端热水,谁知跑进厨房才发现热水不知何时早已用光了,以致于不得不赶紧烧柴烧水忙活起来。
绣娘和凌月的相继离开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兴许是陌离知道她怕吵,那些保护他们的人都守在院子外面,没有进到里面来。所以,一时间房间内外都变的很安静,安静的仿佛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关上门,风九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脱掉鞋子坐到软榻上。曲膝弯腿抱在胸前,把下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紧紧的环住双腿陷入了经久的沉思当中。
她是大夫,她是医术天下无双雪老的嫡传弟子,唯一的徒弟,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千年寒毒有多么的厉害,会给她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倘若她体内不是有烈火之毒,不是有火合欢,千年寒毒一入体她就会成为一个冰人,冻成一个冰块。所以,她这一辈子能怀上孩子的机率真的很小很小,小的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希望。
男人之所以要娶妻生子大部分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相爱,不和睦。只是传宗接代乃是大事,不是谁都能接受断子绝孙的,而且在昌隆,但凡是无后之人都会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会说一定是丧了良心或者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才会绝了他们的后,让他们无所出。
或许陌离会因为爱她而不在乎,那怕是断子绝孙也无所谓,可是他的亲人呢,他的父亲呢,他周围的那些人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这一生绝不再与人共侍一夫,也绝不允许别的女人怀有自己丈夫的孩子。如此,陌离必然断后,假如真的如此,他会坦然的接受吗?
他现在是东凉国的三皇子,看莫言现在对他的态度,不久的将来储君之位肯定是他的,东凉国也是他的。到那时,他一个帝王,无后,文武百官会怎么做,时间久了他又会怎么想?
是始终如一,还是休妻另娶,亦或者是被逼无奈之下纳妾,选妃?
想到上一世自己委曲求全为尚君墨选妃,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抱紧自己。她忽然间觉得好冷,整个脊背都嗖嗖的过冷风,冷的她不停的缩脖子。
其实,上一次陌离说要娶她的时候,她就慎重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但那时毒未解,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她想想也就搁下了。直到后来妙音仙子说换血可以解毒,她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想着换血既能解毒,说不定她受损的身体可以恢复。
显然她想的太好了,血池中的血的确是解了她的毒,也的确是让她恢复了功力,可千年寒毒给她所带来的伤害却再也无法恢复。寻常女子宫寒都很难受孕,又更何况是千年寒毒呢?所以,希望不是很渺茫,而是没有,她这一辈子恐怕根本就不会有孩子。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自己不能生养的事情告诉陌离,由他自己选择还要不要成亲。如果他无法接受,那么她会尊重他的选择,她会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相反,如果他说不要孩子也要跟自己在一起,那么自己一定会跟他一起面对,白头偕老,生死不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是开不了口,难以启齿,也无法坦然的去面对结果。她爱他,真的不想再跟他分开,而且上一世她已经负了他,并且把他害的遍体鳞伤。这一生她真的不想再负他,真的不想!
还有,她不想让他为难,尤其是大婚一直是他所期待,所梦想的,而他也一直为此努力着。回首这一路可谓是披荆斩棘,九死一生,如果她现在说了,等于他的梦碎了,那么他肯定会特别特别的难过。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边是自己的父亲和后代,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特别的痛苦。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尤其是想到他之前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她真的不忍心告诉他,更不忍心逼着他做选择。
看着面前大红色的嫁衣,风九幽忽然间觉得好刺眼,好讽刺,好难过。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就像是猫抓似的难受。
自从跟陌离在一起以后,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要嫁给他,想过要给他生孩子。前不久她甚至还想过偷偷的喝药,慢慢的医治,说不定过个一两年就有了,可是师娘的那些话犹如当头棒喝打醒了她。那冰窖之中不是一般的寒毒,而是千年寒毒,伤的又是女子的根本,岂是多吃些药就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