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灵一族向来神秘,很少与外人接触,白一凡对其了解的甚少,不过,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知道父亲说的没错,他便道:“儿子知道,妹妹也曾有过疑惑,毕竟灵术不是谁都能修习的。只是父亲一直没有说,我们也没有问,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爹,娘呢?娘不是隐灵族人吧?”
想到外祖一家都在这京城之中,舅舅们也曾都入朝为官,白一凡有些不确定。
抬头饮酒,梅香四溢,爽滑可口,白丞相放下空空的酒盏道:“嗯,你娘不是,你娘是东凉人,是这京城中人。凡儿,你可知隐灵一族历代都会出一个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
“知道,据说隐灵一族这一代的神之子是三殿下陌离。”白一凡把最近才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白丞相虽未离开东凉京城却也听说了此事,他提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想了一下道:“不管是神之子还是神之女,历代除了十二圣士守护外还有一个圣灵士,你爹我……便是。”
语毕,他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似水的年华复又涌上心头。
心中惊讶微微张口,白大公子愣了一下就道:“圣灵士?是不是类似随从和近身保护的护卫?”
嘴上虽然这么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白一凡停顿了片刻,又喃喃自语道:“三殿下是神之子,爹是圣灵士,那岂不是……岂不是……”
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谁知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白丞相就又开了口,只听他道:“我不是他的圣灵士,我是上一代神之女的圣灵士。”
心中一怔,咯噔一声,白一凡瞬间就想起了陌离的身世,想到已故的嫣妃娘娘,他脱口而出道:“爹说的可是三殿下的生母嫣妃?爹是跟她一起来的,一起留在东凉的?”
提起故人,白丞相仿佛老了十岁,他醉眼迷蒙望着窗外不停飘落的雪花,幽幽言道:是,也不是!当初她随陛下一起走的时候并没有带我,也没有告诉我。相反,她甩开了我,抛下所有人跟陛下回到了东凉,隐姓埋名换了身份入了宫。她走后,我被族主责罚关了起来,我知道丢失神之女是大事,不管找到与否,族主都不会放过我。在柴蒙以及二小姐的帮助下,我逃脱了,一路寻寻觅觅找到了东凉皇宫,找到了她。
那时她刚刚有了身孕,正是跟陛下如胶似漆的时候,她不愿意离开,也不愿意跟我回隐灵一族。万般无奈之下身为圣灵士的我只有留下来继续保护她。后宫之内除了阉人便是侍卫,我为了能就近保护她入了京畿卫,被她要到了宫中。
后来宫中内斗将她牵连其中,她为了自保,也为了将来着想,不断的向皇上举荐我。而我身为神之女的圣灵士自小就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以致于在京畿卫中出类拔萃,很快就得到了皇上的重用。一路上升,走到了丞相这个位置。
“那皇上知道吗?知道您是隐灵族人吗?”心急,白大公子忍不住问道。
白丞相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的身份早就找到隐灵一族去了,绝不可能派骆子书到处去寻找她们母子二人的下落。不过,他这二十年来却因为娘娘的关系对我白家一直不错,我几次三番的顶撞于他,甚至有人状告我,都被他给驳回或者是压住了。”
身为儿子又早已入仕为官,白一凡是知道的,他凝眉沉思道:“看来皇上对娘娘的感情比我们所看到的还要深,他对三殿下的愧疚也是真的。爹,您既然是三殿下母亲的圣灵士,为何要反对他和无忧郡主的婚事呢?皇上都答应了,殿下又真的喜欢,您为何要阻止呢?”
从父亲的言谈举止中白一凡能看出他对嫣妃娘娘的愧疚,陌离是她的儿子,他身为她的圣灵士自当是竭尽所能的成全,而不是阻止。所以,他心中满是疑惑,也纳闷极了。
白丞相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并没有说话,放下手中的酒盏从袖子中拿出那封信,递给他道:“最早知道的时候我虽然也不看好这桩婚事,也不赞成他去抢婚,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阻止。直到这封信出现,我才不得不改变了主意,你看看吧。”
说着,他把手中灵气四溢的信和信封一起递到了儿子的手里。松开手之前微微用力,那原是一张白纸上的信上瞬间就有了黑色的字迹。
接过信封马上展开,娟秀的字迹立时映入眼帘,白一凡没有觉得字迹熟悉,倒是觉得很好看。简单而粗略的看了一遍后他满面俱惊,心下大骇,猛然间抬起头就瞠目结舌的问道:“爹,这……这是谁写的?”
信的内容不长,很短,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白大公子的心里掀起波澜,掀起惊涛骇浪。
儿子看信的时候白丞相又连喝了三杯酒,有些头晕目眩,他无力的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道:“看字迹、语气、信物,都是她无疑,可是她已经死了,且,二十年前就死了。她怎么可能会给我写信呢?”
眉头紧皱,白大公子有些不敢确定白丞相口中的她,是不是他心中想到的那个她,张口问道:“爹说的可是嫣娘娘,三殿下的生母,您的主子?”
抬手扶额,白丞相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窗外的雪也层层叠叠相互交错。霎那间,他仿佛在雪中看到了她的脸,依旧是貌美倾城,依旧是笑颜如花,只是时间太短暂了,一晃而过。
心口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上起来,也难受的紧,白丞相身心俱疲的回答道:“这世间除了她会唤我一声白大哥,还会有谁呢?不错,这信就是她写的,亲笔所书,她命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桩婚事,万不能让陌离迎娶风九幽,也绝不能让她踏入东凉国。”
说到这儿,白丞相突然间坐了起来,倾身向前,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认真的说:“凡儿,你说昨夜送信的人会不会是她,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肯见我呢?她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当年没有帮她,没有舍下你母亲护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