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梅宫内外明卫暗卫无数,张礼的心情十分沉重,心中也愈发的为风九幽担心了起来,下午,他们自不留人客栈出来,沿途危机四伏,接二连三的遭遇刺杀,且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人多,那些黑衣人就像是被人下了咒一般,前赴后继的冲上来,一点也不怕死,那凶猛的攻势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接着一浪,就好像是怎么杀都杀不完似的。
本以为到了北国都城,入了宫,风九幽就彻底的安全了,可谁承想竟然安排了这么多人在明里暗里的保护,可想而知这宫中并不安全,也非他想象中的固若金汤,而那些刺杀之人也必然会再来。
张礼虽是一介武夫却也是有勇有谋,加之他在昌隆宫中行走多年,对于梅宫内外的阵势也见过颇多,一见那么多人守护,他的心就一下子提了起来,同时,也不免为风九幽的安危更加担忧。
看风九幽不以为意没有丝毫的紧张,张礼就以为她是不清楚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小声的提醒道:“郡主之命本不敢违,但属下受皇上之命保护郡主,怎能擅离职守,更何况这一路上刺杀不断,现在门外又那么多人保护,想必接下来的日子必然不会平静,血雨腥风,冰雪交加,身处异国他乡,还请郡主以自身为重,让属下等留下来保护郡主。”
声音未落,张礼噗通一声跪下,言辞凿凿之间说不出的恳切和真心。
身处北国,主仆之间自是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更何况风九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陪嫁之人也必然不会好过到那里去,故,张礼坚持,是为她,也是为了他自己,也更为了此次所有陪嫁之人。
风九幽见他十分诚恳,也执意如此,想了一下道:“既如此那就随你吧,只是刺杀之人颇为凶狠,你们还是留在梅宫之内保护,另外,陪嫁宫女那边还需留人照应,以免再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听她答应张礼很高兴,脸上也即刻就有了笑容,恭敬的行礼道:“属下遵命,请郡主放心,属下等必誓死保护郡主安全,绝不让贼人踏进这梅宫半步。”
对于陪嫁侍卫们一路上的表现,风九幽很满意,也深信张礼之言,微微一笑道:“皇上的吩咐固然重要,但你们也需量力而行,此处乃是北国皇宫,即使真的有刺客来也无需你们冲在前,夜深天冷,你们自己多注意,尤其是受了伤的人,更需好好医治,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下去安排好休息吧。”
心中沉闷不想多言,风九幽见他没有别的事情就站了起来,张礼恭敬的说道:“是,郡主,属下告退!”
言罢,张礼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雪落无声,呼呼的北风不知何时已停,心口有些闷闷的风九幽在张礼出去以后来到了窗口,皓皓白雪一片清冷,那忽明忽暗的月光也若隐若现,让沉寂的夜色愈发安静,此一片天地空旷无垠。
兴许是知道这梅宫的新主子怕吵,喜欢安静,在外做事的宫女太监们连走路都不敢大声,风九幽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忽然间空荡荡的,也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真的来到了北国都城,也远离了昌隆那是非之地。
昌隆内乱,杀机四起,也不知道皇祖母怎么样了,还有小五子,还有君梓玉,也不知道他们是否都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此次危机。
由于这一路上赶的急,紫炎又刻意的不入住驿站休息,甚至连城都不入,加之若兰和扶苏都不在,风九幽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昌隆国的消息,当然,其它的消息也没有收到,更没有听说,整个人就像是被人堵住了耳朵,封住了嘴巴,什么也不清楚。
想到身受重伤的扶苏和若兰,风九幽的心中更加压抑,深深的呼吸想要将心中的沉闷给统统散去,可谁知才将气提起,心口就隐隐作痛,像是有一根刺扎在肉里一般,生疼生疼的。
不由自主的抬起手,风九幽揉了揉心口,当低头看到手腕上的流光镯时,又不禁想起陌离以及妙音仙子说的那些话,心中烦乱,躁动不安,一时之间更觉压抑,难受。
抬头望月,孤寂清冷,正是心烦意乱之时耳边传来一阵箫声,呜咽低沉,如泣如诉,幽幽之中带着几分苍凉,风九幽通晓音律,又师承妙音仙子,一听之下便知吹箫之人的心境。
箫声低沉悦耳,似一池清水缓缓流入风九幽的心间,也让她躁动不安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此乃后宫之中,能吹出如此哀怨悲凉的箫声,想必定是位女子吧。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画影推门而入走了进来,当看到风九幽清瘦的背影伫立在窗户旁时,她突然间觉得好难过,好心疼,一股悲伤也立时涌上心头。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风九幽不胖,却不曾想短短数月已经瘦到了如此地步,那不盈一握的腰身,那细细的脖颈,凸起的锁骨,以及似是挂在身上一般的宽大衣衫,都无不昭示着她的弱不经风,也令人止不住的心疼。
一瞬间,心疼的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画影背过身关上门,拿起一件厚厚的披风就来到了她的背后,一边将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一边道:“风虽停了,却还是很冷,主子身子单薄,实在不宜站在窗口,过去吧。”
话落,画影未征求风九幽的意见就将打开的窗户关上了,然后扶着她的胳膊就往床边走。
风九幽不想她担心,也不想听她多念叨,浅浅一笑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就抬步离开了原地,边走边说道:“苦寒之地,夜深人静,不曾想也有这样好的箫声,所以就打开窗户听了一会儿,你可知这箫声从哪儿传来的?”
画影乃是江湖中人,对于音律谈不上特别的喜欢,也说不上精通,扶着风九幽在床边坐下说:“听声音就在这儿附近,主子要是想知道我就差人去问问,不过,这箫声好听吗,我怎么听着觉得悲悲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