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出口就被福伯给打断了,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奴失言,却并不后悔,还望老爷多想想死去的乐平公主,多想想她生前为你所做的一切,还有她到死也不愿意把毒过到你身上的感情,老爷,十五年了,公主已经死了十五年了,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公主知道自己有孕时的欢喜模样,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欢快的笑声,大小姐是她的心头肉,是她拼死也要生下来的孩子,倘若她真的地下有知,看到老爷这样对待大小姐,不知该有多么的伤心,又是否后悔当初的选择以及为你所做的一切,老爷,我说句实在话,你真的错了,真的不该那样对待大小姐。”
作为下人福伯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的,可看到风青山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糊涂,他真的是又气又急,为乐平公主感到不值的同时,也为风九幽感到难过。
原来,十几年前乐平公主一命呜呼撒手而去,几乎要了风青山的命,爱之深,恨之切,他找不到下毒之人,也没办法怪自己,便把所有的怨恨都加注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也就是风九幽本人,他认为是女儿的到来夺走了妻子的性命,所以,他怨她,他怪她,更不愿意看到她。
同时,这也是他不到雪山之巅看她的原因,也是他刻意遗忘,不将她接回府中的原因。
其实,倘若不是十五年之约将至,雪老夫妇一二再再二三的写信给他,婉转的提醒他,风青山是不会派梅青等人去雪山之巅接她的,当然,这一切风九幽并不知晓,雪老夫妇也不会告诉她,毕竟他们都一心一意的希望他们父女能够早日团聚,这样,她承欢膝下的愿望也可早日达成。
幸好风九幽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以她的性子必是不会回家的。
事隔十五年,刻意的遗忘让风青山以为自己释怀了,可当他看到风九幽那张几乎与妻子一模一样的脸时,他难受了,也烦躁了,往事一幕幕也涌上心头,令他万分痛苦。
这些都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每一次看到她,都仿佛在提醒他,提醒他的无能,他的无用,他的悲哀,久而久之他就陷入了无法自拔矛盾之中,一方面他无法抑制的责怪女儿,一方面他又很想疼爱她,尤其是在她的声声质问之后,更想好好的弥补她。
可是,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一遇到和他朝夕相处父慈女孝的风芊芊时,他就变了,那一点点的愧疚和疼爱之心也烟消云散,以致于他们父女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发自肺腑的一席话让风青山愣住了,他久久都没有说话,福伯看他迟迟不言便转身离开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希望过了今天以后他能明白,能幡然醒悟,能知道自己错了,然后好好的去疼爱大小姐,弥补这些年对她造成的伤害以及亏欠,这样,他那日入了地府也能给公主一个交代了。
无疑,福伯还是向着他的,还是一心一意为他好的。
鹅毛般的大雪依旧下个不停,那似鬼哭狼嚎的白毛子风刮的人胆战心惊,可风青山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一样,一直一直的站在那里,犹如老僧入定,而他的脑海中也不禁渐渐的浮现出了他与乐平公主当年在一起时的情景。
佳人已逝,往事不可追,就在风青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福伯回到了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铺纸提笔写信,一方面请中州言家家主务必保护好皇太后的安全,一方面请他们暗中把花柳儿给抓了,交到他们的人手里,然后再送到雪山之巅来,作为风芊芊的亲生母亲,福伯相信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风芊芊父亲是谁了。
写完一封信以后,福伯想到了寻找风芊芊之事,知道风青山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亲眼看到滴血验亲的结果,必然不会相信这一事实,又加上花柳儿也不是什么善茬,什么好东西,为防她胡言乱语,他思来想去以后还是决定告诉风九幽,让她帮着尽快找到风芊芊,送到风青山的面前,好了结此事,让他们父女二人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虽然雪山之巅有完善的信息传递网,福伯却没有把写给风九幽的信一起送出去,他似乎怕风青山知道就悄悄的拿给了若兰,命她尽快的想办法送到风九幽的手中,并且一再的让若兰保密。
若兰倒是很想帮他把信送出去,可那也要她知道风九幽现在在哪儿啊,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在雪山之巅,根本联系不上神乐谷的人,一时半会的想要把信送出去,根本就不可能,不过,她并没有告诉福伯,答应之后偷偷看了信,当看到风青山竟然还是不肯相信她的话,死活要寻找风芊芊时,她气坏了,一怒之下直接就把信扔进了火盆之中。
烈火焚烧,眨眼之间那信就化为了灰烬,若兰想到自家小姐因为风青山不知掉了多少眼泪,伤了多少次心,也差点被风芊芊给害死,一点也不后悔把信烧了。
说实话,若兰才不想让风九幽看了信添堵呢,还帮着找风芊芊,她是疯了才会帮着他们一起找吧,至于风青山,他爱信不信,随便他吧,反正已经把事实告诉他了,他不信,她也没有办法。
同一时间,北国都城三十里外,不留人客栈中!
经过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调息,风九幽的丹田之内不再是空空如也,当然,也称不上充盈,内力以及灵力更没有完全恢复,不过,身上软绵无力的感觉却轻了许多,头也不那么晕了,整个人身上也有了些力气,显然,她比之前好多了。
收功舒气,一身轻松耳清目明,就感觉像是压在身上的大石头被搬开了一样,风九幽伸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之上,感觉青莲渐渐退去,她不由心生欢喜,而那双腿间的酸痛似乎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