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顿,青衣眉头紧蹙,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绿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脱口而出道:“没有无上荣宠,怎么能帮父亲平冤报仇,妹妹想想,倘若今日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那这后宫之中谁会听我的,我又怎么借皇上的手去报仇?”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绿衣非常失望,也很生气,她觉得青衣真的变了,变的跟这后宫中的女人一模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上位更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那杀人呢?让那些女子无故滑胎呢?统统都是为了报仇吗?”
想到那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被她统统害死,绿衣的心中就阵阵悲凉,犹记得初见之时青衣温婉大方,别说是杀人了,就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甚至看都不敢看,何时开始,何时开始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冷冷一笑,青衣怒道:“无故滑胎,何为无故?她们各个都想推我下水,拉我下台,陷害我,想置我于死地,我不过是让她们滑胎而已,又没有要她们的命,比着她们的狠毒我已经够仁慈的了,再说,是她们与我争宠在先,我不过是还击罢了。”
听着她冠冕堂皇的话,绿衣笑了,觉得她真是疯了,像是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一样,忽然间好伤心,好难过,好无力:“还击,那宁贵人呢,你初入宫门,她一直照顾,并且三番五次的帮你,救你,可你是怎么报答她的,先是把她推下了锦鲤池,再是给她下药,致使她……”
似是被人说到了痛处,青衣大吼一声道:“那是她自找的。”
惊觉情绪失控,青衣连忙转过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坐下道:“她借着与我关系好,就****等皇上到了来我宫里,眉来眼去明目张胆的勾搭皇上不说,还竟然把皇上从我的身边给抢走了,我要为父亲平冤报仇,就必须站的很高,所以,她必须死。”
绿衣真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非常生气的说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皇上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皇上,别人受到宠爱就是与你争宠,就必须死,那你呢,你一天到晚的跟皇上在一起,是不是更应该死呢?”
“你,放肆!”青衣拍案而起,气的浑身发抖,怎么也没有想到亲如妹妹的绿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要气死她了。
跟若兰一样是个直肠子的绿衣毫无畏惧,因为她真的受不了了,自打看到宁贵人惨死以后,她对青衣就失望透顶,或许她不明白后宫之中的争斗,尔虞我诈,但她有她做人的底线和原则,人可以无情,却不能忘恩负义。
如果一个人忘恩负义,那跟畜生没有什么区别呢,绿衣虽然自小就没有了父母,却一直流落江湖,江湖教会了她什么是义,什么是情,所以,她别的都可以忍受,唯独宁贵人的死让她一直无法释怀,尤其是午夜梦回之时,她见到宁贵人,听到她一声声的质问,心都要碎了。
每一次都哭着醒来,每一次都后悔万分,绿衣知道自己当时是可以阻止的,是可以救她的,可她没有,她和青衣一样丧了良心,失去了心中的道义。
不是在同一个环境下长大的,对于每件事情的看法和做法自是不一样的,青衣出身官宦人家,自小就在尔虞我诈各种阴谋中求生存,她自是懂得算计的,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不过是正当的防卫罢了,绿衣就不同了,她在江湖中漂泊,小小年纪就体会了人间冷暖。
江湖虽险恶却并没有把她变成一个很复杂的人,她活的单纯快乐,也很知足,也从来不会算计别人,她相信只要自己一心一意对待别人,别人就会诚心相待,即使不会诚心相待,那也绝不会害自己。
本性善良的人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因为让她们做坏事,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绿衣就是如此,她日夜煎熬,悔不当初,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如果可以回到从前,她一定不会跟着青衣入宫,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宁贵人死去,而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失望至极,绿衣目不转睛的看着青衣,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姐曾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我们在很多方面意见都是相左的,青衣姐姐,如今你已位居四妃之首,不再需要我的保护,那么,我想走了,我绿衣孑然一身,一心只想仗剑江湖,后宫之地太过复杂,而我明显也帮不了你什么,所以,你保重!”
话落,绿衣跪下给她行大礼,告别!
本以为二人之间只是一些误会和矛盾,说开就好了,那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要分开的地步。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青衣大吃一惊,满目不信之色,惊恐的问道:“你,你说什么,你要走?”
礼毕,绿衣起身看着她,眼眸之中一片平静,仿佛解脱了一般淡淡的说:“是,本来之前就一直想跟你说的,可因为种种事情给耽搁了,如今这青合宫终于安静了,我们姐妹也有机会好好说清楚了,现在,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看到她眼中的坚定,青衣忽然间害怕了起来,是,她现在是贵为四妃之首不假,皇后也已经死了,纵观整个后宫现在除了皇太后以外,就只有她最大了,可她爬的再快,站的再高,皇宫里能真正相信的人也只有绿衣一个啊,最主要的是她一心向着她,护着她,心思也很单纯,也比较好控制,她怎么能让她走呢?
不,不行,绝对不行,青衣猛的站起来,想冲过去抱住她不让她走,可骄傲的自尊又不允许她这么做,到最后想了想说:“你一无家,二无亲人,在京城之中又无朋友,风府也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小姐亦离开京城到了北国之都,你离开皇宫以后要去哪儿呢?”
“天下之大总有去处,况且,我无牵无挂,那里都可以是家。”去意已决,绿衣说话的语气愈发的平静和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