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未语静待下文,西灵瑞说得口干舌燥,端起一旁的参茶就猛地灌了两口,放下,又说道:“显而易见,他们肯定不会答应,到时候万一陌离意志不坚答应了,姐姐岂不是要与人共侍一夫,不,是与多人共侍一夫,那姐姐跟我的母后又有什么不同呢,岂不是又要受尽委屈,****以泪洗面,所以,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姐姐应该跟我回去,况且,我已经为姐姐看好了夫婿,他虽不是百里挑一,却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人选,最主要的是他跟姐姐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此生此世绝不会纳妾。”
若兰看他说的口沫横飞,义正辞严,斩钉截铁,就端着药碗走了过来,眉头微皱,十分好奇的问道:“不知少爷口中所说的他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少爷如此深信不疑?”
一提起他口中之人,西灵瑞满脸堆笑,极为自豪的说:“还能有谁,就是我的哥哥呗!”
若兰瞬间无语的摇了摇头,心中不禁在想他的哥哥跟陌离皇子的身份有什么不同,同为皇家子弟,难道陌离的父皇会逼着他娶别人,他的父皇就不会逼着他的哥哥娶别人么,还永生永世不纳妾,在她看来二人不过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好奇心消失,没有一点要听下去的意思,若兰直接拉过凳子在床边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送到风九幽的嘴边说:“小姐,药温刚好合适,喝药吧。”
想着药太苦,一勺一勺的喝根本喝不下去,风九幽就抬起手接过她手中的碗说:“我自己来吧。”
“可以吗?”若兰看她有气无力,脸色也十分不好,不免有些担心。
风九幽点头未语,接过碗以后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就屏住呼吸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西灵瑞最怕喝药了,光是看着她喝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打冷颤,眉毛皱成一条直线,嘴巴向两边咧开,好像那药根本就不是在风九幽的口中,而是在他的口中一样,苦不堪言。
若兰赶紧拿来了漱口水,又端来了蜜饯,风九幽喝完以后就想吐,可由于不想再重喝第二次,她仰着头一忍再忍,手也不停的拍打胸口,似乎想将那快要吐出来的药给拍下去。
若兰伺候风九幽喝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要吐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爬到床里面拿了个香囊出来,放到了她的鼻尖着急的说:“小姐,快闻一下,快闻一下。”
风九幽依言而行,深深的呼吸,一股薄荷的清凉之气就冲进了鼻腔,四溢开来,慢慢的,慢慢的,那股恶心之感终于被压了下去,若兰不敢把香囊拿开,生怕一拿开她再吐出来,那么,一会儿想要再把药喝下去可就难了。
原来,终日汤药不离口的风九幽落下了一个怪毛病,那就是第一次喝药如果没有喝下去,再去熬一碗也是白搭,她必定会吐出来,第三碗第四碗亦是如此,时间长了似乎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其实,也并不是她自己想吐,就好像是胃已经有了感知,非常抗拒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劲的反胃,直到吐出来才会好受。
感觉差不多了,若兰看着西灵瑞说:“水,把水拿过来漱口。”
看到别人想吐,西灵瑞也本能的反胃,正愁眉苦脸的看着风九幽,想象着那苦药汤子的味道,就听到若兰要水,瞬间回神马上就把水递了过去。
风九幽把碗放下,接过水喝了一口,吐掉,又喝了一口再吐掉,然后拿了粒蜜饯送进了口中,自己接过香囊放到鼻子前说:“没事了,我自己来。”
若兰松开手扶着她慢慢的靠在软枕上,然后下床把药碗什么的都拿走了,许是药喝多了的缘故,风九幽对气味非常敏感,有时候闻到一些药味,就会想吐,所以,每一次药一喝完,她马上就会把碗收走,生怕多放一会儿,再令她难受。
自认识的那一天起,西灵瑞就知道风九幽从小中了毒,体弱多病,常年汤药不离口,可真的看到她这么难受,他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也很不是滋味,特别特别的心疼,伸手帮她拉了拉滑下的被子,极其诚恳的说:“姐姐,我是说真的,你就跟我回去吧,西岚不但有很多的灵术师,也有很多的好大夫,还有宫里的御医,他们都能给姐姐治病,解毒,如果他们医术不行,我可以再让父皇下旨为姐姐寻求能够解毒之人,相信天下能人异士那么多,一定能有人治好姐姐的。”
如果说先前的义正辞严让风九幽感受到了他的关心,那么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西灵瑞虽然是一个嚣张跋扈被人宠坏了的孩子,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微微一笑把香囊放下,风九幽第一次拍了拍他的手说:“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你忘了,我师父可是雪山之巅的雪老,医术天下无双,没有人比他更厉害了,但他用了十五年的时间都没有解掉我身上的毒,试问这天下间又有谁能解呢?”
说到这,风九幽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更何况,即使有人能解开,我也没有第二个十五年了,小瑞,不妨实话告诉你,我虽然只有十五岁,可我的身体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所以,只有拿药慢慢来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一下子好起来是不可能的,唯有一点一点的养,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害怕,我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不舒服。”
一番话听的西灵瑞是潸然泪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句:“姐姐!”
她越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样子,就越令西灵瑞难受,感觉她就像是认命了一般。
自打重生以后知道烈火之毒爆发,自己将不久于人世,风九幽就对死亡释然了,人都有一死,或早或迟,早已注定,逃不开,躲不掉,唯有顺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