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陈年旧事,白丞相的心里感概万千,人世浮沉繁华落尽,谁又能想到盛极一时的嫣妃娘娘一夜之间就凋零了呢,还有那还未出世就备受瞩目的三皇子,他也不见了,本以为这一切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又回来了。
不得不说世间的事真的很奇妙,有些东西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是暂时拥有也终究不是你的,这就是因果轮回,这就命中注定。
对于这个一直未露面就先声夺人的三皇子,白一凡很是好奇,他转过身回到父亲身边,压低声音道:“父亲的意思是说皇上有意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白丞相走到窗户边看了看,见无人将窗户关上,然后走回到书桌前轻声道:“今日早朝过后皇上单独召见了我,大概的意思就是想立三皇子为太子,还有意让我做三皇子的师父,帮助他尽快在朝中站稳脚跟。”
白一凡越听越觉得这个三皇子不简单,皇上素来不喜欢皇子们私下结交大臣,结党营私,他归来不过半月,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都还处于昏迷之中,可却能令皇帝为其开口,让身为丞相的父亲为其保驾护航,可见他在皇上的心里真的很重,微微挑了挑眉头白一凡问道:“父亲答应了?”
许是站累了,白丞相坐回到了书桌前,淡淡的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跟皇上说要见过三皇子以后再说,一国之君非同儿戏,不但关系到江山社稷,国运昌隆,还关系到东凉百姓,我白家世代忠良,绝不会辅佐无才无德的昏庸君王,所以,如果三皇子并不具备贤君的品德,就算皇上执意如此,我也是不会遵从的。”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白一凡是白丞相亲手教育出来的孩子,品行自是跟他一路的,点头说道:“理该如此,父亲英明!”
话说多了有些口渴,白丞相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又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你谁都不要说,皇上之意并不是马上就要立太子,而是要先给三皇子铺路,让他建功立业好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之位,所以,在为父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将会招来杀身之祸,你明白吗?”
白一凡虽然步入官场没有几年,却也知道官场中的厉害,恭敬的说道:“是,儿子明白,请父亲放心,儿子绝不会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的,父亲,今日儿子出门偶遇大皇子,他拦住儿子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儿子想锦瑟前几日得罪了他,他会不会报复锦瑟不成,反倒是处处针对我们家?”
把玩手中的琉璃盏,白丞相面无表情的说道:“以他的性子这是必然的,但皇上现在需要白家,如果他做的太过分不用我们做什么,皇上就会敲打他,只是你以后说话做事就需要更加的谨慎小心,千万不要给人留下话柄,我们不想伤害别人,却也不能无辜被伤。”
“是,父亲,儿子一定会将父亲的话铭记于心,绝不会落人口舌,父亲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儿子就先告退了。”白一凡恭敬的说道。
白丞相未再说话,摆了摆手就让他退下了,随后,白一凡离开房间就为妹妹成亲之事忙碌了起来,而整个白府也因为二小姐要出嫁热闹了起来,欢腾一片笑声不断,往日生机勃勃的白家仿佛一夕之间又回来了。
缠绵病榻的白夫人听闻女儿后天就要出嫁,哭的稀里哗啦泪如雨下,白沧海看到母亲如此亦是心痛难耐泪流满面,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似要将这十年来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发泄出来。
守在二人身边的丫鬟仆妇亦为白沧海感到高兴,喜极而泣,霎时间,整个房间里都是哭声,与外面的欢腾喜悦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骆两家都是皇帝的心腹,也都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因为白沧海与骆子书的亲事闹的两家不合,皇帝用起来也没有从前顺心,如今看到白家女儿嫁的这样好,骆子书的腿也有望站起来了,最高兴的就莫过于他了,所以,一收到消息他就立刻赏赐了金银珠宝,命自己的贴身太监刘公公亲自送到了白府。
皇上看重白府,那些个幸灾乐祸之人就是心中不爽也不敢怎么样,上至皇子下到大臣,他们无不备上厚礼准备后日去参加婚宴,转眼间,这京城中的风就变了。
不知是因为心愿得偿,还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丞相夫人嚎啕大哭以后反倒觉得身子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一直堵在心中的那口气也消失不见了,头脑一片清明,下午时分竟然还能出来走动了。
喜上加喜白府的人更加高兴了,白丞相的嘴角也堆满了笑容,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白夫人起床以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去看了锦瑟送来的聘礼,得知连嫁衣也都准备了,心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又多了几分好感,觉得他一个男子真是又细心又体贴。
一场亲事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白家处在一片喜悦中时,骆子书的心里难受的几乎就要窒息,他皱眉不展的躺在摇椅之上,看着渐渐西落的太阳发起了呆,回忆起了往日与白沧海的点点滴滴。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心酸,到最后骆子书命人拿来了准备送给风九幽的雪梅香,这雪梅香乃是他亲手所酿,也是十年前他最后一次见白沧海以后,黯然神伤辗转反侧,睡不着爬起来酿的酒,为了分散注意力,也为了能让自己不再想她,他足足酿了二三十坛酒,不眠不休的折腾了好几天,直到雪梅香酿成他昏睡过去为止。
十年来,每当思念她时他就会喝上一些,仿佛只有闻着她喜欢的梅香,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过了明天她就要嫁人了,沧海,你一定很恨我吧,其实,我也好恨自己,好恨,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