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她等饭菜之际,视线落在餐厅的窗外边,突然一个人影印入她的眸内,定睛一看,她看到那个人的脸面,是她这辈子都难忘记的脸孔。
那人一身肮脏,脸色发黄,眼神呆滞,穿着破烂的衣服,拿着一蛇皮袋,翻着垃圾桶里的东西,突然找到一个矿泉水瓶,双眼发出耀眼的光芒,如获珍宝般装进放在脚边的蛇皮袋里,然后又继续翻找着。
她的脚像被人下了魔咒般的站起,走出餐厅,来到那人身旁,但距离还有几步远,她停下脚步,一脸无色的望着正在翻找垃圾的女人。
女人可能感到有人注视的热灼,不由抬首望去,只见一位长的天仙般的女子望着她,眼神带着复杂的神色,女人看了一阵,脸上闪出鄙视之色,收回视线,无视她的存在继续在垃圾桶寻宝。
白云吟一直毫无情绪的站着看女人在翻垃圾,女人也不理会白云吟的观望。
“小姐,你的饭菜来了。”里边传上服务人员的声音。
“好,谢谢!”白云吟只得进去用餐。
白云吟边吃边扫向外边的女人,女人找完了这个垃圾桶,又找另一个,另一个找完后,则往其他地方找去,白云吟见状,赶紧结帐,跟随了去。
那女人一直都在找垃圾桶,虽是初秋时分,但中午的太阳依旧非常热辣,女人没有任何东西遮挡,依旧这样一直找垃圾,白云吟悄悄的跟在女人身后,女人也没发现有人跟着她,待她找满了一袋子,再捡的垃圾再也装不下时,她才停手背着袋子往一个方向走去。
白云吟一直跟着女人走去,只见女人走进一处非常破烂之处,肮脏不已,白云吟还不清楚,外面看似非常繁华的大街,里边竟然还有这么杂乱,破旧的小矮屋。
女人走进其中一座小矮屋里,将垃圾倒掉于地上,垃圾已堆的非常多了,白云吟就站在门口,看着女人倒垃圾,女人倒完垃圾,发现门口有人站着,于是步上前来。
“你找谁呀!”女人的声音,有气无力。
白云吟没有回话,只是观察着四周,只见屋内四周,到处破破烂烂,许多已掉了灰,残破不堪。屋内有张床,床上的被单还算干净,但是那些衣服,杂物都堆于一起,看着非常凌乱。
垃圾而且也放于一起,虽然有一个角落,砌成一个围栏,里边就是堆放着她拾来的垃圾,这些垃极可能定时卖出去,所以要堆积。
“你找谁?”女人再一次问道。
白云吟听到女人的话,才将视线落于她身上,由于屋内黑暗,门口的光线射在她身上,将她那张蜡黄的脸,照的清透。
而白云吟由于脸面背对着光,那女人看去,却无法看清白云吟的脸。
“你就住在这儿吗?”白云吟望着那张蜡黄的脸轻颤着声音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女人也没有回白云吟的问题。
白云吟知道,她不认得她了,以为她是来找人的。
“没想到你竟然落于如此地步。”白云吟幽幽道。
女人听到白云吟的话,有些不明其中原理,她认识她吗?可她不不认她呀!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女人问道。
“我是小小。”白云吟痛心道。
“你是谁?”女人的耳力不好,没听到白云吟的话,但在脑子里寻思着,她记得没有其他熟人了。
女人从白云吟的穿着,知道是刚才在餐厅门口望着她的美丽女子,但她记得不认识这样的女子。
“我是小小。”白云吟失神淡道。
她的心就像被刀割般难受,虽然从小受到她的打骂,但从没想过她会落到这种地步,她养了她六年,最后把她丢在大街上,她没恨过他们,因为她知道,他们的日子也过不下去。
“你是……,是小小,真的是小小,你还活着。”那女人突然脸上闪着一丝高兴之色,而且还带着惊奇。
“对,我是小小,我还活着。”她喃喃道。
“小小,妈妈对不住你,当初我也是没办法才将你丢在大街上,当时你爸已染上赌瘾,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只好将你丢在大街上,希望有人能给你一口饭吃,你别怪我。”女人说到此处,语气已弱了下来,脸上闪着一股愧色。
“他现在在哪儿呢?”白云吟听到养父,便问起了他。
“他现在也出去拾垃圾了,因为赌博,欠下巨债,被人砍了一条手,以后才悔悟过来,从此后才收手。”女人叹道。
虽然男人舍弃了一条手,但是,识得重新改过,已是大幸。
“你们就以拾垃圾过日子吗?”白云吟满目疮痍的问。
“不拾垃圾,拿什么为生,你爸是个残疾,我又是个女人,年纪一把了,去做工也没人要,拾垃圾还能免强过日子。”女人叹道。
白云吟听着女人悲惨的人生,心里不禁悲伤而来,想着那时,他们没钱,便找她出气,打骂是家常便饭,而今老了,却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女人见白云吟没有出声,又道:“你快进来坐吧!”女人赶紧凳子用衣服擦了擦,让白云吟过去坐,其实她不知道,她身上的衣服,脏的程度会比凳子少么,但她这动作,可见她见到白云吟是心喜的。
白云吟见到她的样子,不忍心拒绝,于是走了进去,脸上没有一丝嫌弃,坐在了女人擦过的椅子上,四处环顾。
“你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个样子?”她低吟一声。
“这可能是老天的报应,报应当初我们老是打骂你,其实每次事后我心里也难过,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就算不是亲骨肉,养了这么多年,感情也是有的。但是当时环境,我心里苦闷,找不到发泄地,只有把你当成发泄气筒,是我对不起你。”女人说完,眼泪也下来了,她是在为自已的行为而感到难过。
“过去的事我都忘了。”此时她心里对他们一点也没有怨恨。
女人只是在无声息的流泪,她现在真的愧对白云吟,当初要不是他们那样狠心,想必他们现今也不必过这种生活,看看小小的样子就知道,小小一定是个有出息的人。
白云吟接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女人手中道。
“这里边有二万块,你们先拿着,我现在还要上班,不能逗留太久,等我有空我再来看你们。”
“不,不,我们也没怎么养育你,还打你,这些钱你拿回去吧!”养母将卡推回给白云吟。
白云吟见状,无奈叹道:“你们就算养我一天,也是养了我,我不可能看着你们过这样的日子。这里边的密码,是你们给我的生日号。”
女人泪流满面,真没想到小小这么孝顺,她今生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养了小小。
“这里根本不能住人,我回去找个房子,你们赶紧把这儿的东西都处理掉,我找到房子就来接你们,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就找我,知道吗?”白云吟交待着。
女人只是一个劲的流着泪,无法言语,小小多么善良,不嫌弃他们,她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呀!
“好了,我得回去了,记住赶紧处理掉这些东西,过两天我就来接你们。”白云吟还得赶回去上班。
女人擦着眼泪点了点头,白云吟才往门口走去,回头望了望女人,才往前走去。
白云吟走出那些条贫困街,心中百般滋味,她从来没想过,竟然在这种地方重见回她的养母,她的落魄又让她心酸,她最亲的人也应该算是他们了,虽然童年的记忆给她留下阴影,但是她根本不愿意看见他们这个样子。由于沉浸于复杂的心情中,对对面迎来的人没做任何注意。
对面迎面而来的人衣着破烂,脸色发黄,眼窝往内陷,两颊凹进,唇色乌黑,瘦如柴骨,一副病态的色态,而且缺一条左手,右手拿着一大袋的垃圾,背驼而行,行走困难,脸朝下,也没有望见对面走来的人,白云吟却没有注意,她只是沉浸于自已的心情中。两人擦肩而过。
“这么早回来了。”男人走进刚才白云吟来过的房子对女人道。
“刚回来。”女人无心神道。
“我捡了一袋回来。”男人那病态的脸色展开笑容道,透出丰收后的开心之笑。
女人一直坐在白云吟刚坐过的地方,看着手里的银行卡,男人察觉便问:“怎么了?”
“你知道刚才谁来过吗?”女人两眼无神喃喃道。
“谁呀!”男人喘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掉瓷的瓷杯大口喝了一杯水,不甚在意问道。
“小小来过,是小小。”女人叹道。
“小小。”男人听到小小两字,刹住动作,那双暗淡的双眼瞪的如铜铃般大的转望着女人。
“对,是小小。她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女人说到白云吟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那现在呢?”男人急问。
“刚走,但她留了两万元,她让我们把这儿处理掉,她租好房子就来接我们。我们当初那般对她,她竟一点也计较,我的心真是惭愧呀!”女人自责。
“……”男人突然无声。
“我们现在这样子,你又有病,如果跟着小小只会给她带来麻烦。我们不如走吧,别打扰她。”女人道。
“是呀!只求她好,就足够了。我们以后别去打扰她。”男人接着道。
“好,那我们赶紧把这些东西处理,就离开这儿。”女人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