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挑眉，“你这是，没坐稳？不过，好似车没有开...方菲，你是不是喜欢我啊，那个你知道的，我只把你当妹妹，而且我不喜欢女人。”
    方菲不说话，隔了一会她直起身，看向后视镜，唐锦兮的那辆车已经开远了。
    “沈冰，你有时候戏挺多的。”
    方菲拢了拢头发，她靠在车座上，身形变得懒懒散散。嗓音也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沈冰再次扬眉，“你跟唐锦兮，吵架了还是分手了？”
    方菲突然冷了神色，眼中附上寒霜，“分手了，谁以后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我就叫赵墨打谁。”
    “呦呦呦，你舍得？”
    沈冰问，方菲却没回答，隔了一会，她叫赵墨开车。
    何星泽消失了，线索从这里断掉，何星泽的妻子看上去比想象中紧张。上次明明说的是：‘如果你总是叨扰，我会带他远走，让他这辈子都不和你相见’。
    她不是还没叨扰，人就不见了。
    方菲靠在椅背上，按了按眉心，感觉最近有太多的事情，都让她无能为力。
    沈冰却不依不饶，“怎么说你们也在一起那么久了，说分手就分手，你不难受？我感觉有些爱，拥有过和从未拥有，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从未拥有过，想念起来没有那么痛彻心扉，而拥有过再失去，就特别心疼了。”
    方菲转头，一双黑眸盯着沈冰，沈冰挠了挠头发，“我没有被顾俊秋拥有过，但我们的感情不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他的感情不一样。他相伴了我一整个童年少年青年，我的人生没了他，是真正的痛苦。”
    方菲没说什么，许久之后叹了口气，“沈冰，你看到唐锦兮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那你会不会...”
    “不会。我会想起顾俊秋，但我不会爱唐锦兮，我的爱人只有一个，他死了。你呢，方菲，你分得清楚吗，你知道自己爱的人，到底是谁吗？”
    “我分的清，因为我从来没有那么爱过一个人，他姓唐，不姓顾。顾俊秋是你的，是黎湖的，但他不是我的，唐锦兮才是我的。”
    方菲把头转向车窗，她的嗓音好似有点哽咽，她又说：“可是现在，他也不是我的了。我曾经想他是我的，后来我觉得，让他爱我，可能，可能有点太难了。”
    沈冰没有说话，却能够感同身受，爱一个人却放手一个人的感受。
    ...
    她消失了，方菲从唐锦兮的世界消失了三个月。
    12月份，天气越来越冷，唐锦兮在安城的那块地要动土，许可证迟迟没有审批下来。
    12月11日，唐锦兮请相关部门的人吃饭，出来的时候在走廊尽头碰见方菲，她从洗手间出来，面颊有些红。
    她拿手摸了摸额头，从包里翻出一盒感冒药，混着矿泉水喝了。
    然后唐锦兮见她走去个包房，包房的门没关紧，依稀听见些谈笑声。
    这三个月来他们没有联系过，就像是陌路一样，他探听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势头很猛，抢了顾氏很多生意，吞并了很多中小型企业。
    她还是高高在上的方总，没有他感觉过的更好了。
    唐锦兮出门，天空下起小雪，他送走那些部门领导，站在酒店的屋檐下抽烟。
    他想着她会像以前一样，来找他，来死皮赖脸的设计他，来求和...
    他刚开始，还想着要怎么样不原谅她，后来又想，如果她哭的话他考虑原谅她...
    想多了。
    唐锦兮嗤笑了一下。
    他准备走，听见身后有响动。
    听见方菲的声音，唐锦兮躲在了绿色的大盆栽后面。
    她身后跟着助理，他依稀听见她的骂声，“汪柠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跟方华那边签了合作以后还敢钓着我跟我谈？把我当猴子耍，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您消消气，副总这几个月势头太猛了，好多老股东有些动摇，马上年底要到股东大会了。下一年...”
    方菲眼中狠厉，“我不能让他当选，不管用什么手段。在方澜面前装的无害，我让他无害...”
    方菲四下看了看，趴在赵墨耳边小声吩咐。
    赵墨点头，唐锦兮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她到底比他想象的要狠，不然也不会这几个月，都不联系他。
    他偶尔打错个电话，她都不回他的，有一天他喝多了打过去，已经空号了。
    她什么都是假的，都是骗他的...
    她站在门口，和赵墨一起等司机开车来，似乎是冷，抱着手臂。
    赵墨想了一会，还是开口：“听手底下人说，唐锦兮来安城了，来了两天了。”
    方菲眼中闪过复杂，而后她嗓音淡淡，“那是谁，我不认识。”
    语气冰凉，好似真的不曾相识。
    唐锦兮放在身侧的手收紧，他似是堵着气，从大盆栽后面出来，站到方菲身侧，隔着一段距离。
    装作不经意的模样，低头看表，咳嗽了一声。
    方菲转头，看了唐锦兮一下，差点高跟鞋一崴，摔下去，随即很快恢复正常。眼中的诧异和情绪，也很快被她遮掩。
    她站在他身旁，也不跟他说话，好似如了那句，‘我不认识。’
    赵墨看了一眼唐锦兮，又看了看强装镇定，实则很不镇定的方菲。
    他有眼色的开口，“司机的电话打不通，老李大概又偷偷在睡觉了，我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方菲开口，赵墨就离开了。
    屋檐下只剩下唐锦兮跟方菲，站在冷风里，方菲将自己抱的更紧了一点，从刚刚开始她就有点晕乎乎的。
    这会被冷风夹杂着小雪花的一吹，突然有些站不稳的向前摔，唐锦兮赶紧伸手捞住她的腰。
    拿手一摸，她额头滚烫。
    真是一点都不想理这个女人...
    唐锦兮将方菲抱起来，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送医院了。
    护士拿着体温计，训唐锦兮，“怎么当人男朋友的，高烧41度才送过来，还让女朋友喝酒，她不要命你也不会管管？”
    唐锦兮垂眸，神色晦暗，他也不知道她这么不要命。
    还有她那个助理是怎么当的，她都病成这样还让她喝酒...
    唐锦兮一时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有救吗？”
    护士：“......”渣男。
    “对什么药物过敏吗？”一旁的医生问。
    唐锦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护士再次刀子眼扫过来，大概唐锦兮在他眼里，渣透了。
    唐锦兮拿手拍了拍方菲滚烫的脸颊，方菲的眉头紧皱，好似极其难受，呼吸都滚烫。她冷的缩成一团，隔了许久才睁开眼睛。
    “有对什么药物过敏吗？”
    方菲盯着唐锦兮，反应了好一会，似是不清楚面前这个是谁，然后她摇了摇头。摇完了，又沉沉的睡过去。
    “没有。”
    “那行，先把这颗退烧药吃了。”
    方菲被送进病房，唐锦兮端着一杯温水，拿着一颗白色的退烧药，她把方菲扶起来。
    “吃药了。”
    方菲瑟瑟发抖，似是唐锦兮怀里很暖，她下意识的朝里面缩了缩，拱了拱，像个猫一样。
    跟刚才在酒店门口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吃药。”
    唐锦兮把药往方菲嘴巴里塞，她不肯张嘴，防范意识极强的抿着唇。
    看到这一幕，唐锦兮又微微皱眉，这是在怎样的环境里，才养成这样的下意识。她到底，生活成什么样了。
    他亲上她的唇，把药往她嘴里送，又给她灌水，叫她吞下去。
    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看见的就是唐锦兮在细细亲吻方菲的样子，那男人闭着眼睛，如同亲吻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里带了几分霸道。他的手在她腰上，好似克制不住的细细摩挲。
    而方菲脸颊一片红，闭着眼睛，明显没有意识。
    护士：“......”
    站也不是，走吧，病人还在高烧着。
    最终，护士轻轻咳嗽了一声。
    唐锦兮这才收敛，他松开方菲，面色如常的轻轻将方菲放在病床上。帮她拢了拢耳畔的头发，唐锦兮起身，退到一旁。
    他把手插进口袋，遮了一下生理反应。
    小护士毕竟没有谈过恋爱，这会面颊一片滚烫，她找了找方菲的血管，扎了两次才把针扎进去。
    “快打完了喊我就可以。”
    弄完了，护士走了。
    唐锦兮站在床边，许久之后，他打开一半窗户抽烟，冷风吹到他脸上，他微微眯眸，沸腾起来的血液，也稍稍冷淡了下去。
    性事这种东西，他不沾染还好，一沾染过了就像是毒入骨髓。
    这几个月，他总是梦见她，各种样子，在他身下嘤咛也好，哭着求饶也好，白皙晃眼的皮肤也好...
    总是梦见，有时半夜醒来，睡不着觉很久。
    她明明没有占入他的人生多久，却让他没办法忘记。
    所以他后来会说，只要她来找他，态度放软一点，他就原谅她...
    可是，她没有，她再也没有出现。
    这个女人太坏了，她撩了他，没头没尾的就走了，他是说了分手，可是她也说了给她机会，后来他给了她机会，她又当成了分手。
    她都不跑到他面前问一句，他到底如何打算，就擅自替他做了分手的决定。
    冷风灌进暖气的房间，方菲打了个哆嗦，“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