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呸的一声把嘴里的苹果吐出来，他冲开走的绿色出租车嚷嚷：
    “说什么呢，谁抠十块钱了，老子堂堂方盛副总裁我差你这十块钱，你别走，我等会拿钱砸死你。”
    方菲按了按眉心，拎着方华的后衣领，把她朝大门里面拉。
    “行了，又喝了多少了你。”
    一看方华这模样，方菲就知道他喝酒了，男人喝了酒有些毛病就会被无限的放大。
    比如吹牛，比如爱面子...
    “没喝多少，总之没醉。你怎么那么晚回来，跟姓唐的那个，开房去了？唉，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你拉着我，我不好啃苹果。”
    方菲听言，松开了方华的后衣领。
    方华就开始专注的啃着那个没削皮的青苹果，看的方菲都觉得酸，偏偏他吃的津津有味。
    两人并肩走在石子小路上，略过一盏又一盏的昏黄路灯，时不时有些虫鸣从一旁的灌木丛里传出来，配合着方华的吃脆青苹的声音。
    一时间，方菲浮躁的心，竟然也有了几分安定。
    走着走着，方华突然将方菲扯住，他看着方菲的眼睛，神情有些严肃，“我想起来个事，别走了。”
    有一阵夜风吹过，将他散乱的头发吹得更乱，方华把嘴里的苹果吞下去，急忙开口：
    “刚才我回家，爸还没睡，坐在沙发上像是等什么人，我以为他等我，当时吓得差点跪下了。结果，爸见我晚归又一身酒气，居然没骂我。我现在想了想，你说，他不是等我，那是等谁呢？”
    “等我。”
    “啊？等你？公司出什么大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在方华的印象里，能让方澜这么严肃的等方菲的画面不多，每次几乎都伴随着公司的风波，而且是极大的那一种。
    方华登时觉得酒醒了大半，他把苹果核抛开，按着方菲的肩膀。
    “出了什么事你们可不要瞒着我，我是方盛的副总，我有义务跟你们一起并肩作战。”
    方菲把方华的手打开，她笑的颇为讽刺，“不是公司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啊？能让爸这么严肃。”
    方菲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陈兰那女人玩什么花招，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陈兰？那女人这些年都挺安分的，最近闹什么？”
    方菲没有转身，她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闹什么？
    那两姐妹，闹来闹去，还不是为了排挤她，好扶着方华上位。
    想从她手里抢东西，有本事就来试试看。
    方菲抿唇，她的眸光深沉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不知道闹什么，可能再作死吧。”
    方菲转身，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很凉。
    方华打了个哆嗦，怎么感觉方菲这句话，意有所指？
    方菲进门，一个烟灰缸朝她砸过来，碎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有些碎渣飞过方菲的小腿。
    方华被这动静吓得一抖，他是比较害怕方澜发火的。
    想比之下，方菲就镇定多了，最起码这样的低气压下，她还能轻笑出声。
    方菲一边朝前走，一边调笑着开口：“爸，你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气。”
    “方菲，不过是一件衣服，你划了你兰姨的脸，还不够偿？你还想要她一只手？！你不觉得这过分了吗？”
    方澜拍了拍面前的桌子，面色勃然大怒的教训着人。
    方华最是怕方澜生气的模样，他缩了缩肩膀，自动自觉的缩到角落去观战，生怕被殃及。
    “她的手断了？”
    方菲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以后后，随口问。
    她好似不在乎的模样，可以说彻底激怒了方澜，方澜猛的一拍桌子，拍的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响。
    “方菲，你年纪轻轻，怎么能这么歹毒！”
    方澜站起来，仿佛这样才能骂的更有气势一点。
    “论歹毒，谁歹毒的过你的枕边人。前者手段好的不得了，逼的我母亲跳楼自杀...”
    “啪！”
    方菲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响。
    方澜打的不重，三分力气都没有用上，可是方菲觉得，挺疼的。
    “你母亲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是啊，可以不用再提了。”
    方菲扬手，推翻了墙边立着的大花瓶，一阵刺耳的声音过后，方菲开口：
    “你知道今天陈兰做了什么好事吗？她趁我不备给我下药，把我绑到酒店，找了一帮男人，还带上毒品。要不是陈兰那贱人怕疼，被我划了两刀就放我走，我明天怕是也要从方盛顶楼跳下去了！
    看到我手上的东西了吗，我刚输了液解了药回来。别说我今天只是划了她两刀手，今天我就是要了她的命，你又能说什么。是你承诺我，她们两姐妹永不争宠，永远都对我没有歹心的。这叫没有歹心？”
    方菲越过一地狼藉，她走过方澜，朝楼梯口走。
    经历过各种嘈杂以后，室内此时很寂静，寂静到只余每个人的呼吸声。
    这个时候方菲问方澜：“你的承诺呢？”
    她的嗓音很轻，似是哀伤又似是无助，说完这句，她不再发一言的上楼。
    隔了一会，方华小心翼翼的朝楼上走。
    室内又是死一般寂静，方澜站再白炽灯光明亮的客厅，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方菲说出来的话。
    隔了一会，方澜才惊觉自己误会了方菲，他急忙追上楼，去敲方菲的房门。
    敲门声一下又一下，靠在门背上的方菲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你说的都是真的？小菲，你开门。”
    门外面方澜的声音好似有些愧疚。
    方菲看了一眼黑暗的房间，多少次噩梦惊醒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一片漆黑。
    方菲走过去，把灯打开，灯光有时候也会给深夜不能睡或者不安睡的人，一些安全感。
    方菲打开门，她看着面前面容已有苍老之态的方澜，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不需要愧疚，我要一个交代。这个家，到底是谁的家？”
    方菲抿唇，神情严肃，她看着方澜，见方澜面露为难。方菲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收紧，她有些恼怒，方澜的心，到底是向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