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派来的信使跑得很快,因为他来到山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唐松被人抓了起来,看到了那躺了一地的跑得口吐白沫的教徒们。
完了,大长老完了,信使是个聪明人,一见不好,撒腿就往回跑,这事儿得早点儿告诉教主。
丁海带着中军营押着两三百俘虏往回走,马队则四散寻找追击那些偏离逃跑方向的笨蛋。
唐松闭着眼睛,他现在非常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要是不来这里,他还是他的大长老,受人尊敬,吃香喝辣,还可以挑几个俊俏的小娘子交流一下圣教的心得,小日子舒舒服服的。
可是现在,他知道,等待他的一定没有什么好日子。
闭着眼睛往前走,反正前后都是人,也不用担心会摔倒,唐松现在整个一破罐子破摔了。
走不多远,杨令带着人追了过来,原来倒的那一片都交给张江在后面看着呢。
一见丁海得意洋洋的样子,杨令上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你个小兔崽子,跟了教官才两天就出息了,最后这一网都让你给捞着了?”
丁海本来就热得满脸通红,被他这么一勒,整个脸都要滴出血了,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往前边一闪,哈哈大笑起来。
“老令哥,别看你们在那儿打来杀去的,兄弟我一大早就在躲在树林里,送他们出山,又迎接他们回来,太阳晒不着,风也吹不着,可是我也很辛苦的。”
杨令看了看人群中卓而不群的唐松,“好小子,最肥的肉让你给逮着了。”
“不是我,是千户大人。”丁海急忙纠正,“我只是在这儿休息了半天,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杨令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也不多说什么,带着俘虏们继续往回走。
路上汇合了张江,俘虏的规模越来越大,不过一个个都被绑了双手,提着裤子,跟死人比起来只是多了口气,他们都跑得根本没有什么心气了。
张桓则正忙着清理尸体,这么多尸体如果不及时清理,大太阳下面很容易腐烂。
所有的尸体都被拖到山下,集中到一起。
受伤的人都得到了简单的包扎,至于能不能活下去,那真的要听天由命了。
同是汉人,张桓还真下不去手,要是受伤的是鞑子或是倭人,那些受伤重的,早就被一刀要了性命了。
这些人虽然信了邪教,但是总是一脉相连的汉人,加以适当的劳动改造,想必是能教育过来的。
两个矿上实在是太缺人了,这下子抓了近千名俘虏,基本上够用了。
张桓看着那些伤者,恨不得回到前世弄来伤药和抗生素给他们打上,这样就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这些人以后都将是最优秀的矿工。
“报告千户,杨令归队,此次追击,寨前一营、二营和中军营,共抓获俘虏八百二十一名,请指示。”杨令站到张桓面前,右手贴着前额,立正报告,神情严肃。
张桓点点头,右手端正地回了个军礼,“很好,大家辛苦了。”
可惜杨令不是穿越男,要不然回个“为人民服务”或是“首长辛苦了”,那就成了战后阅兵了。
张桓看了看他,“怎么样,这次打仗有什么体会?”
杨令眨了眨眼睛,“要是敌人都这个熊样,那也太不经打了。”
“不能骄傲!要记住,骄兵必败!”张桓急忙提醒,这种情绪坚决不能有。
“是!这次咱们是守城,教官设置的这道护营沟起了大作用,简直就像是一道绳索,把这些烧香的勒得死死的。”
“张江,你也说说看,这次有什么收获?”张桓看了看不怎么言语的张江,直接点了他的名,顺便带着几个人往营寨里走去,那里有一块制高点,正好可以俯瞰整个战场。
由于身份的特殊性,张江在张桓面前一直十分低调,“千户大人,这次咱们胜,我觉着关键在于准备充分,不但建立了营寨,挖好了壕沟,准备了防空洞,而且出奇不意,增加了一倍的兵力,让闻香教铩羽而归。”
“小享,你说呢?”
傅全享上前一步,“要我说,最厉害的就是火枪,这些西洋火枪太厉害了,咱们大明官军的火铳跟人家一比,连根烧火棍都不如!”
张桓点点头,这些确实都是致胜的关键,但是明显不够高大上啊。
丁海这小子眼珠子一转,“千户,我觉着咱们是正义之师,这些烧香的都是些歪门邪教,邪不压正,自然不是咱们的对手。”
这小子不愧是从小跟着丁成仁练出来的,这报功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好小子,说得不错,那今天的战报就由你来写!”张桓把丁海留在身边,除了这小子机灵以外,更看重他粗通文墨,简单的公文完全可以应付,省了他很多心力。
丁海咧咧嘴,这事儿不好弄,但是他也知道,这事儿还必须得他弄,其他三位都没有这个能力。
要说杨令他们虽然平时训练的时候也学习,也学着识文断字,但是毕竟时日有限,与家学渊源的丁家比起来,要逊色很多。
张桓斜眼看了看丁海,“咱们这一仗胜利成果大大的,击毙造反的闻香教徒三十多人。”
什么?才三十多人?
几个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张桓脸上,老大这是要做什么呢?
丁海倒是乐了,“对,击毙造反邪教教徒三十多人,其他百十人等四下溃散,我军受伤者三十二人,牺牲者四人。”
杨令看了看张桓,再看了看丁海,这小子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这正在往山下搬的尸体难道说是咱们兄弟的?
张桓不说什么,只是冷眼旁观,很快杨令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跟着双手一拍,“可不是吗?我都被闻香教徒射了一箭,回头要找人好好包扎一下才行。”
跟着张江也笑了,“我倒是幸运得多,就是手下兄弟受伤的多一些,还有很多人受惊跑掉了,必须找个安全地方好生休整一下才行。”
丁海也哀叹一声,“我们中军营堵在山口,被闻香教一阵冲击,好多兄弟到现在都没有找回来,真是可怜啊!”
几个人说完,互相看了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