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婚是吗？好，我成全你。”
    我抬头看着他，心底是一片死寂。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天，这三年的婚姻于我而言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脆弱得一碰就碎。
    “要多少赡养费，我给你。”
    “不必。”心中有万分酸楚，我竭力，让自己露出一个不那么僵硬勉强的笑，“我不是依附男人的菟丝花，我可以养活自己。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拿了吧，正好趁着她回来之前，你恢复单身。”
    “答应得这么轻易，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其它想法吧？”慕怀瑾不善的盯着我，“有什么就冲我来，小优是无辜的。”
    “她自然是无辜的，有错的都是我。现在我浪子回头知错能改了，不行吗？”我抹了把脸，高昂着头颅，“我还有事，财产分割我会交给律师，不过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财产要分割的，你放心，你慕家的财产，我不会贪图一丝一毫。”
    “话说得好听，你确定你能做到？”慕怀瑾不信任的盯着我，“别到时候又跑到我面前，吼着我亏待了你！”
    “我是这样的人？慕怀瑾，我不过就是当初设计了你一场婚姻，你至于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仇人么？”我呵了一声，“这三年来你对我不闻不问，我何曾埋怨过一句？”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埋怨。”慕怀瑾凑近我，修长的指尖掐着我的下巴，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冷嘲，“你不仅仅是设计了我的婚姻，对我下药让我和你有了夫妻之实，让慕家和方家从此尴尬。你细数一下自己做过的事情！高中时和混混在一起，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无辜的小优。她在罗家替你过了十八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回到方家还要受你的刁难？”
    “你到底是哪来的厚脸皮，在方家呆着不走，还一味的欺负人家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
    我深深的望着慕怀瑾的眼睛，勾唇：“是啊，我就是这么恶毒的女人。可惜你明知道我如此恶毒，还是中了我的计，迫不得已和我结婚。怎么着？这三年都这么过来了，现在方小优回来了，你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和自己的心上人双宿双飞了？”
    “罗芷言，你别逼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慕怀瑾咬牙，“老实的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别玩什么把戏！”
    事到如今，我还能玩什么把戏？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的把戏在你眼里不都是俗不可耐？别担心，我不会再对你的心上人出手的。”
    因为她已经彻底把你抢到手了。从你终结，我身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是方小优能看得上的了。
    “好，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那我再勉强信你最后一次。”慕怀瑾松开对我下巴的禁锢，起身，背对着我看着书房窗外的风景，“你去收拾东西吧，今天小优就要搬进来了。”
    ‘“今天就搬？她还真是迫不及待啊。”我淡笑，“不会觉得心里膈应吗？毕竟我好歹也在这里住了三年，你名下的房产那么多，也不是非得住这里不可吧。”
    慕怀瑾安静了几秒钟，然后才缓缓开口：“是我要她来的。小优原本是想住南湖路那边的房子的，不过那处房产，我留给你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吗？真是大方。”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南湖路的房子，不仅仅是房价贵死人，更重要的时候，当我还是方家的掌上小公主时，曾对慕怀瑾说过，等我和他结婚了，我们要住去南湖路，有水有树有幸福。
    没想到最后，我和慕怀瑾结婚的时候没能住进那所房子，最后竟然最终，慕怀瑾以离婚赡养费的名义给了我！
    “你说过结婚之后想住那里。”我转身的时候，慕怀瑾的声音从背后袭来，攻破了我所有的防备，“以后，你再婚的时候，那里仍旧可以做婚房，我配了佣人，会随时打扫。”
    眼泪猝不及防，涌出眼眶。
    他还记得我说过的戏言，可是他明明全部都知道都记得，却不肯在和我结婚的时候满足我的愿望！甚至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候，还这样轻描淡写的用刀子戳我的心，要我和别人结婚！
    我扭头，恶狠狠将眼泪逼回去：“慕怀瑾，你没有心！”
    “我没有心？我要是没有心，在你对我对小优做出这么一系列过分的事情之后，我早该打发你去马路边流浪的！”慕怀瑾冷笑，“罗芷言，别得寸进尺。”
    “如果你有心的话——”怎么会看不出过去的一切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好了，你去收拾行李吧。”慕怀瑾说道，“小优应该快到了。”
    我愣愣的看着慕怀瑾冷漠的背影，心里是钝钝的痛楚。
    手指颤抖的松开又握紧，终了，我也只是咬紧了下唇，转身回到卧室，如慕怀瑾所愿，收拾行李。
    收拾出来了，才发现卧室基本都是我的东西，慕怀瑾留在这个房间的东西，只有一套睡衣。
    楼下传来声响，我拎着行李箱走下搂。
    正好看到方小优指挥着人，将一个个箱子搬进大门。
    她穿着高跟鞋，我穿着运动鞋。
    她身上是贴身修长的裙子，衬得她如高高在上的仙女。
    我身上是灰色的休闲装，像外出务工的小妹。
    “芷言。”方小优看到了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了，很是抱歉的模样，“真是对不起……怀瑾让我搬进来的……我不知道你还没有离开……”
    我面无表情的把行李箱的拉杆拉出来：“没关系，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搬出去的。我看到怀瑾有分房产给你，可是那些地方都是好久没人住过的了，不如我先派人过去打扫一下？”方小优语气真诚。
    我看着她那样诚心诚意的模样，突然点头：“好啊。”
    “什么？”方小优脸色一僵。
    “我也觉得，那些房产既然那么久没住人了，还是先找个人过去打扫一下比较好。”我含笑看着她，“既然小优你这么热情，那这打扫这两天，我还是暂时住在这里吧。”方小优大概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的同意留下来住几天，大概她觉得，以我的性格，应该是迫不及待马上离开这个让我失去所有尊严的地方吧。
    可是人总要变的。若是我还是十六岁那会儿，方小优说出这话的当下，我肯定不管自己还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立刻就会离开。
    “既然这样……”方小优笑了笑，很快收敛好脸上的情绪，好似真的无比希望我今晚可以留下来，“我立刻给你安排房间……”
    “不用吧。”我似笑非笑，“横竖我这不是还没出这个家么？我之前住哪间，今晚照旧吧，用不着再单独收拾了。再说了，毕竟也是我住了三年的地方，方小姐大概，就这么住进去，也会不自在吧？”
    “你这是什么话。”方小优轻轻咬着下唇，“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的。”
    “你怎么还没走？”她话音刚落，慕怀瑾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的，是今年最新一款的香奈儿手包，明显的女人用品——他刚刚大概是出门去接方小优去了。
    我本来还在疑惑，慕怀瑾这么在乎方小优，怎么会不去接她？现在看来，不过是我自己太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忽视了太多现实。
    “怀瑾，”方小优嗔了慕怀瑾一眼，“怎么说这种话呢你！你让芷言这么匆忙搬出去，她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