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吗?”
其他人都点起了头,“肯定会,我一早还看到首领脖子上挂着那个玉佩,那玉佩找到了,就等着有它的主人呢。”
苏依顿住。
玉佩她记得就在宋茗微的脖子上,难道首领把它收回来了?
那是不是说明,她有机会了?
那玉佩是历代草原之王给草原王后的礼物,神圣不可侵犯,一个怀了孕的寡妇之前就配不上了,现在宋茗微更是配不上了。
她在外头心绪翻涌,却不知道在营帐里头的允祀和宋茗微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他又戴上了这个骷髅面具。
宋茗微恨透了这个面具,为什么他要一直戴着?
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肩,也不管允祀到底是怎样看她,就对上了允祀的唇,炽烈地吻着他。
允祀愣住了。
她很是不满他的反应,瞬间就拉低了他的头,吻缠绵而勾人。
“你……在做什么?”
他拉开了她,眼底闪烁着火焰,那火焰灼烫,他却在隐忍着,盯着宋茗微那双满是泪水的眸子,心里忽生喟叹。
她的长睫上湿润,可怜地凸显出她春水般的眸子,这样的眼睛,该死地能勾人!
他抿着唇,道:“臭死了,去洗洗。”
宋茗微尴尬一笑,忽然想起昨晚在奴隶区那睡得那个床。
感觉到他态度的软化,宋茗微就要出去,好洗个干净再进来,却听得他道:“阿依环,让人送水进来。”
他站在床头,陡然背对着她。
“把眼睛闭上。”
宋茗微忽听到他这声命令,愣了下。
“闭上。”
她不明所以,闭上了眼。
心里顿生了几分怯怯,更是多了几分期许。
他莫不是要给她什么惊喜?
头顶陡然一沉,见一床被子压下来,宋茗微想要拉开被子,却听得他恶声恶气道:“就待在里头。”
终于没看到那勾人的东西,他的气息才平稳了片刻。
方才,他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怎么能这般没有自制力?
宋茗微静静地坐着,几个士兵将浴桶送进来后,倒了水就退出去了。
听不到允祀的声音,也看不到他,宋茗微试着出声。
“我可以出来吗?”
没有人应她。
宋茗微拉开被子,见允祀背对着自己正拿着一本书坐着。
她看向了那个热气腾腾的浴桶,见屏风就在后头,就要去搬那屏风。
允祀皱着眉头看向她,见屏风搬好后, 她就在屏风后脱起了衣裳。
婀娜的身姿倒映在了屏风上,虽怀有六个月多月的身孕,却和臃肿一点都不沾边。
她的双手纤长,轻轻地撘在了屏风上,指间上的衣裳不经意地落在了地上。
允祀拧着眉头,跨了过去,在宋茗微惊愕的目光中捡起了她的衣裳,然后他的目光毫无避讳,直直地将她看了个遍。
心底生出了几分窘迫, 她即刻坐了下去,一双水眸却是盯着允祀。
“你帮我洗个头吧。”
她背过身去,洁白光滑的背在水中若隐若现,她的长发在水中犹如散开的海藻一般,柔滑美丽。
允祀沉沉盯着。
宋茗微的心提了提,想着他不会是下一刻转身就走吧?
身后水声哗啦,头发被他轻轻地揉搓着,他沉默地低头拿起了皂角,轻轻按压她的头发。
宋茗微只觉得一夜的疲累都退散而去,只稍微洗洗就趴在了浴桶上,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从允祀的角度看过去,她娇憨慵懒,像是一只被伺候地餍足的猫。
他忽觉得这几日的怒火竟是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声音不由得放低了些许。
“为什么救我?”
宋茗微累极了,喃喃道:“因为我想要和你一辈子,一辈子……”
允祀的呼吸都顿了下。
她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你之前明明是想要我死!”
他的语气渐渐低沉,即便后来知道是被人假扮,可当时眼前就是她凶狠地想要杀了他,那一刻成为他入睡前最大的障碍。
宋茗微被问及此,狼狈地落下泪来。
“原谅我,我不知道是你,允祀,我才知道,是你……”
允祀?
他抓着头发的手松开,脸色陡然一变。
他猛地抓住了宋茗微的双肩,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才问道:“你说,我是允祀?你怎么就觉得我是允祀?”
宋茗微抬起模糊的双眸,美眸含情,声音句句痴缠。
“允祀,你的脸我绝对不会认错,你掉入过泥河,所以从前的一切你忘了。你忘了没关系,我愿意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陪你去想起过去。”
寂静。
她抬起头来,唇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道:“你……相信我吗?”
他的呼吸都停了,宋茗微睁开眼来,见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就道:“允祀,若我有半句谎言,必不得好死。”
“你说我是你丈夫,你有什么证据?只因为这张脸?如果我毁了这张脸,你是不是还是想要杀我?”
这样的话何其刺心。
宋茗微惊地一颤,“允祀,我既认定了你,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证据……
她忽道:“如果你实在不信,你可以找人去大梁看看玄亲王的画像。”
允祀笑了起来,道:“若我终究是想不起来呢?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
“如果我坚持要打下大梁呢?残害大梁的百姓,你是不是还是要杀了我?”
宋茗微听得心惊。
她猛地抱住了他,湿漉漉的头抵入他的怀中。
“只要你承认你是允祀,根本无需大军压境,大梁本就是你的。”
他挑了挑眉,接着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买卖,连你只要我承认,也是我的。可我,只觉得那个人于我来说是一个陌生地不能陌生的人。我从冰河被救出来后,我只记得我叫呼延云,我没有任何玄亲王的记忆,我只有呼延云的!你教我如何去承认?”
他盯着宋茗微,这个女人救了他竟是为了她的丈夫……
他微冷地笑着,笑着。
若是她在之前没有看到那面具之后的他,那他是不是活该就没了命?
他不该钻这个牛角尖去细思这样无意义的事。
然而这个念头却像是生了根一般,直直扎入了他的心里。
宋茗微,你到底是怎样绝情的人,若你说的允祀和我是同一个人,你怎么舍得让我死……
或许,从一开始,那个唤作允祀的人,也都不曾在你的心里最深处。
他起身来,静静地盯着宋茗微看。
宋茗微忽生心慌来,起身就拉住了允祀的手, 道:“允祀,你不要钻牛角尖,允祀就是你,你就是允祀。你给我时间证明!你们不仅仅是一模一样的脸,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是宝宝让我不要走,他说要救爹爹,你相信我……”
允祀回过头来,看着宋茗微那隆起的肚子。
那肚子光滑洁白,里头有一个六个多月大的孩子,可一个孩子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在胎儿时期就这般。
“宋茗微,你不觉得脸红吗?这样的谎言你也能编的出口?”
宋茗微摇着头,抓起了允祀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你能感受到的,你一定能的。”
允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焦急而期盼的神色,本要抽出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道,安然地放在了那软绵绵的肚子上。
宋茗微低着头看向肚子,眼眸温柔如水,她轻声道:“宝宝,你知道眼前这个摸着你的人是爹爹吗?如果知道你就踢三下,不知道就踢两下。”
允祀皱着眉头看向宋茗微。
可能吗?
一个还没出世不过六个多月的胎儿,他能知道什么?
然而……
一,二……就在他以为这两下有力的撞击过后,他就停下来了。
三!
第三下,他明显感觉到孩子的脚十分有力, 他能感受到孩子那小巧的脚的形状,就那样近距离地贴着他的手。
他愕然抬头,对上了宋茗微因为感动而哽咽的泪花。
孩子,也在找父亲……
与她一般,百般期待,多少思念都融在了他们母子的血液之中。
“宝宝,别停下。你爹爹没事了,你高兴吗?娘找到你爹爹了,你能确定是你爹爹吗?高兴就踢一下, 不高兴就不踢,能确定就踢两下,不确定就不踢。”
允祀的呼吸都凝滞了。
他觉得方才那一次兴许是偶然,这个时候的胎儿都胎动,踢肚子也是正常。
“扑通。”轻轻的一脚落在了肚皮和他的手心。
宋茗微听得孩子在里头咯咯笑着,她道:“宝宝笑了。”
允祀并不说话,这怎么可能?
“还有一个问题,他高不高兴?”
宋茗微话刚落地,孩子一脚又踢在了允祀的手上。
那一刻,允祀竟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来。
这种激动能直直红了人的双眼,他该不信的是吗?
可为何,这种复杂的亲情滋味让他怔怔地看着宋茗微, 久久说不出话来。
“宋茗微,你说他在笑?为什么我没有听到?”
宋茗微笑地落下泪来,“许是他在我的体内,通过血脉我能知道的。”
允祀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他有些不服,还想印证,就道:“宝宝,你知道爹爹叫什么名字吗?几个字?”
这一次,肚子被踢了两次。
很显然,孩子知道他就是允祀,而不是呼延云。
这……怎么可能?
“允祀,你可以否定一切,但你不能否定血脉的力量。若你不信,随意找一个人来,看宝宝是怎样回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