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和尚上来将他扶起,却见他看着天际目光哀痛,佛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天空,道:“既没了,就睡吧。”
他大手一挥,允稷彻底地昏睡了过去。
“你们先将他抬下去,我这会儿放宋茗微出来。”
“是。”
允稷被抗走了,宋茗微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她沉浸在修得肉体的欢喜之中,忽听得外头仙乐没了,也不见白鹤鸣叫,也没听到凤凰唱和。
她站起身来,拿着砖头奋力敲着窗门。
好不容易,窗门口破了一个洞,她踮着脚尖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正要收回目光,却见到地面上一滩血迹。
“这是?”
她刚要再看,那血迹陡然没了。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的时候,大门打开了。
宋茗微怔愣地斜斜看刺眼的阳光,一时间难以适应。
她被关在这到今日足足百日,却是第一次见到大门打开。
日常吃喝,都是从一个神秘的窗口投进来。
佛祖从门口进来,他立于门前,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直直到宋茗微面前。
“佛祖?”
“你可以走了。”
走?
宋茗微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怎么能走?
“佛祖,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的吧,我怎么能走呢?”她以为是佛祖慈悲,每隔百日给她开一次门,让她见一见天日。
佛祖咳嗽了一声,许是有什么话不愿意说, 却还是道:“你虽是罪不可赦,但好在情有可原。天下大变,百姓辛苦,你在这念经虽能为他们来世获得更好的生活,但是还有其他一些无辜之人,需要你去多做善事,积累福德。”
“你走吧。”
宋茗微从石床上起来,疑惑地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佛祖没理她,只回过头去,转身就走。
宋茗微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门。
当见到白云苍狗,看到蔚蓝天空,看到山路的时候,她掩不住激动, 却还是双手保是,叹了一句阿弥陀佛。
她犯了大过,一千年的刑罚就这么一百天就没了。
她心存疑虑,想要再问,却见不到佛祖的身影了。
“宋茗微,你记住,出去之后,你再也不能用你现在的名字。你的生死在生死簿上已经是死,若再用宋茗微这个名字你将立刻会没了性命,而且,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唤作宋茗微,可知道?”
宋茗微颤抖了下,点了下头。
“是。”
佛塔嗖地一声不见了,宋茗微看着眼眼前这条下山的小路,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从她下诅咒开始,这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了,外头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
她这个全新的身体,不是九尾狐了,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
尽管有些遗憾,可她这个全新的身体,可以孕育孩子。
她心怀虔诚,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却一步一步都在念着心经。
上天对她到底不薄,她不敢有丝毫放纵。
也不知道允祀那到底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师父这些日子可安好。
祖父祖母他们有没有被战乱所累。
爹娘可是想过逃回坞堡去。
她下了山头,忽然见到几个士兵拉着一个女的走。
女子哭天抢地,她的父母就站在旁边想要抢她回来,却被那几个士兵推开,险些摔倒。
宋茗微立刻上去扶住妇人。
妇人大哭了起来。
“各位军爷,我女儿是良家女子,我们家并没有犯错,你们不能把她带去充当军妓啊。”
士兵可不听他们的。
“我们说她是,她就是。你们家有两个女儿,我带走一个,你们就可以少一个儿子才参军。”
宋茗微皱着眉头,这什么理由?
乱世,都到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地步了吗?
妇人的儿子低着头扯了妇人的手两下,他惧怕地看了那几个士兵一眼,示意妇人不要和他们胡闹。
妇人的丈夫气地脸色发青,却还是叹道:“大丫,是爹娘没本事,是你大哥没本事,你要怪就怪这乱世吧。”
女子哭成了泪人,大声喊道:“我不要,我宁死!”
好好的良家女子,竟被强行拉入军营里当军妓。
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眼看着女子就要被拖走,宋茗微心里也焦急了起来。
一个少年跑了过来,他将女子拉到了自己身后,惹的那些士兵不快。
“你是什么人?”
少年气愤道:“没有王法,你们强抢民女入军营为妓,难道裕亲王就不怕根基颠覆?”
宋茗微明白了,原来这些士兵都是裕亲王的人。
这么说,裕亲王发起争雄了。
士兵们戾气沉沉,一人拔出刀来,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你让不让开,我这刀剑无眼,现在可是乱世,死个人再正常不过了。小子,想想你的父母亲人,可不要做刀下亡魂,不过是一个女子,天下女人多得是,只要你加入裕亲王麾下,等你功成名就,什么女人还要不到吗?”
少年梗着脖子,呸了一下。
几个士兵被惹怒,当即就举起刀来。
女子尖叫了一声,少年脸色涨红,却还是一步不让。
“住手。”宋茗微走了出来,几个士兵见到宋茗微,眼珠子都瞪圆了。
没想到这山野之地竟也能出一只这样的凤凰来。
几个士兵都点了点头,推开了少年,也没要那个女子,直直朝着宋茗微走来。
女子惧怕地躲在了少年身后,而少年则是好奇又担忧地看了眼宋茗微。
“姑娘,你快走吧。”
看出宋茗微并不是本地人,少年劝了下。
“你叫什么名字?”士兵将宋茗微围绕了起来,宋茗微眯着眼看他们几个,“我姓明。”
“哦,明姑娘,既然你阻止,就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他们说着手就要撘在宋茗微身上,然而不知道是谁抬棺材过来,那棺木突然就翻倒,重重地砸在了几个士兵的脑袋,那几个士兵当即就脑浆四溢。
在场之人都刷白了脸,纷纷转过头去大吐特吐。
这见棺木中掉下来一个妇人的尸体,抬尸体的人白了脸将尸体抬回了棺木里,都嘀咕了起来。
“咦,刚刚这棺木死沉死沉的,现在倒是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