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微微一僵,“听娘说,被那道人杀了。”
宋茗雪犹疑不定,但是她宁愿相信他所言的。
毕竟这黑狗血对他没有用不是?
毕竟他还是她挚爱的丈夫。
她回过神来,看了眼床榻上的宋茗微,双手紧紧握成了一拳。
既然那个恶鬼没了,那么宋茗微这个始作俑者,是不是也要为娘的死付出代价?
她蹲在了宋茗微身旁,低下头来与她不过咫尺。
“茗微妹妹,到底是我顶替了你的灾难,你难道就这般心安理得?”
她的手锢上了宋茗微的脖子,两只手一点一点收紧。
宋茗雪瞪大了双眼,双眼凶光毕露。
“祖母不会怪我的,父亲也不会怪我的。只不过死了一个庶女,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而已。”
宋茗微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她想要睁开眼,却发现力道全无。
她想要呼吸,她想要挣扎,她要活!
宋茗雪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再一小会儿,宋茗微就活不成了。
就能去地府去给娘赔罪。
她愈发狰狞了起来,几乎整个人压在了宋茗微的身上。
忽然,砰地一声。
她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脑袋被柱子重重一撞,额头上留下了低低鲜血。
她惊诧地抬起头来,目光震惊地看向来人。
“世子,你怎么进来的?”
盛怀安一身白衣站在了宋茗微的床前,他的脸若白玉般光泽,整个人看过去,清俊地让人不敢撇开双眸。
生怕错看了一刻,便悔之晚矣。
“外面那些仆人都是镇国公府的人,我为何进不来?”他说着看了眼宋茗微细白的脖子。
那上面紫红的痕迹十分明显。
他走了下来,对宋茗雪道:“阿雪,你莫要这般。”
宋茗雪见状,尖锐一笑。
“怎么?你心疼了?是啊,从一开始你定下的人就是她。要不是她看到了你被鬼上身的样子,现在就是你们二人双宿双栖,有我什么事?”
她终究是放不开的。
即便最后她和盛怀安结为夫妻,但是她像是被人挑剩的果实。
宋茗微不要的世子,最后给了她。
而世子,就这样难以释怀吧。
所以,他才会不断追寻着她,他才会在这样的时刻挺身而出,就为了救她一命?
“阿雪,难道你不该感谢她?如若没有她的成全,我们何尝能在一起?”
听了这话,宋茗雪睚眦欲裂。
是啊,如果没有她的退让,她又怎么可能嫁给盛怀安,又怎么可能给了鬼怪杀害娘的机会?
“世子,你让开。”
盛怀安摇头,“她是你妹妹,阿雪,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宋茗雪尖叫了起来。
“我变成现在这样?你怎么不说你原来是什么样子?被鬼附身,天下那么多人,那恶鬼为何什么人都不附身就附身在你身上?”
她歇斯底里,几乎崩溃。
盛怀安眯起了眼看她,目光之中冷光一闪而过。
“阿雪,跟我回去。我告诉过你,我是被恶鬼附身的,现在我什么事都没有。你我是一辈子的夫妻,你莫要让我心痛。”
宋茗雪泪流满面。
到底是谁让谁心痛?
世子,你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我应不应该相信你?
宋茗雪深深看了眼盛怀安,她眯起了眼,目光转向了床上深深睡去的宋茗微,她笑了笑,道:“对,我应该感谢她,是我一时想岔了。”
她走上前去,拉起盛怀安的手,亲密地依偎着他。
盛怀安带着她出了门,临行之际回头看了宋茗微一眼,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宋茗微陡然察觉到一阵寒凉,透过四肢百骸,令她恍若置身冰窖。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床头,俯下身来看她。
她的脸色渐渐苍白,汗水从她的额头渗出,粘腻着她的头发。
“走开。”她无意识地道。
手被人轻轻扣住,宋茗微睁不开眼,模糊中只看到一抹轻红。
“师父?”
一段法诀入了她的耳,入了她的心田,那是温和如暖阳的法诀。
宋茗微跟着念了起来,冰寒随之散去。
然而,她还是无法睁开眼。
一股子燥热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四肢,她惊声一叫,身子骤然缩小。
雪白的锦被中,没了女子的身影,只有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从被子中拱出头来,迷茫又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爪子。
怎么又变了?
她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这般不受控制,这般莫名其妙。
要是在祖母他们面前变成这样,那她百口莫辩!
一只手将她环住,宋茗微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挥出了爪子。
鲜血从那大手上滴了下来,落在了她的一条尾巴上。
剧痛让小狐狸浑身惊颤,她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搂住她的手有些慌乱地拿了帕子给她擦尾巴上的血,并给她撒上了药粉。
宋茗微倒抽了一口气,身子不停抽搐。
迷糊中,她看到了一身袈裟。
允稷将她拥在怀里,朝外走去。
“雍亲王,我家小姐呢?”
东珠走了进来,见只有允稷一人,怪异道。
“我带她去相国寺住一住,看看能不能好。”允稷说着就走了出去。
东珠点了点头,待允稷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那小姐呢?
没看到小姐走出去的啊?
允稷快步走了出去,待到无人处,他的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绿柳山庄的停尸房里头再无一人。
原先那个看庄子的人莫名地死了,传出了各种各样的留言。
越说越诡异,这附近的人都纷纷搬走,这里幽静地就好像一个空旷的山野。
青天白日,本是烈阳高照,然而,这里却阴寒可怖。
允稷一步一步走着,他神色焦急,紧紧地裹着怀中的小狐狸。
停尸房就在眼前,他沉默地走了进去,目光落在那被八道铁锁锁住的棺木。
棺木里头砰砰作响,不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用力地抓着棺木的内壁。
允稷将棺木打开,里头伸出一只僵白的手来,手上的指甲乌黑坚硬,长足五寸。
她那指甲一抓,抓破了允稷的手,一滴鲜血划入了她的口中,里面传来了女子享受的轻哼。
“允稷,我没想到你把我关起来了,还用血来喂我,你这般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