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着脸,京畿卫首领他是知道的,对盛长卿最为钦佩,从来都听盛长卿的。
他怎么敢擅自做这个决定?
“说吧。”皇上耐着脾气说道。
“这一场洪灾像是有人蓄意为之,接下来难民必然越来越多,容易生乱,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谋算什么。”
曾有成的话一落,朝堂之上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曾有成!
这话,莫不是在影射有人谋反?
太子,盛长卿?
啪嗒!
皇上将案板上的奏折一甩而下,他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地盯着曾有成。
曾有成的手微微颤抖,但是,他不能退缩。
女儿死于盛怀安之手,他与宋阁老同仇敌忾,二人从今日起联手,势必要将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要让镇国公府彻底失去倚仗!
“退朝!”
皇上甩袖离去,太子吓得一脸惨白,而盛长卿则是看了眼曾有成,走过来向宋阁老道谢。
宋阁老看似慈祥地看了眼盛长卿,盛长卿却是感动不已。
当初宋倩走了,这么多年了,宋阁老还像是对待女婿一般对他甚好,如今竟为了他而开罪于太子……
那工部尚书当初也是阁老的门生……
“你没事就好了。”宋阁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出了朝堂。
五皇子裕亲王笑着看向曾有成,这人他一定要招入麾下,人才啊人才,这样的一句话就算没有定下盛长卿和太子的罪,却在父皇的心上留下了一根刺。
这远远比盛怀安受不轻不重的处罚来得有力地多。
皇上下了朝,便去了端妃娘娘那,他沉默着,心事重重。
端妃装作不知,道:“一会儿允祀就来了,你就给他摆这脸色?他可是口无遮拦,一会儿别又惹你生气。”
皇上这才哼了一声,“这混小子还真没少惹朕生气,就上次那烈阳真火,气了朕几天不是。”
“父皇可是心疼儿子,何必说什么生气?怎么,朝堂上有人欺负父皇?且等着,我去收拾他们。”允祀走了进来,他的话听得皇上哭笑不得。
“你都快弱冠了,怎么还这般没轻没重。”
“儿臣不是看您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想让你开怀。”允祀状似漫不经心道:“父皇,儿臣刚从前面过来,听人家说曾大人说了不得了的话,你莫不是气他?他刚死了女儿,说话自然是没经过大脑的。”
这话惹得皇上笑骂了起来,曾有成一大把年纪了,精明地很,怎么可能说话不经大脑。
想到这,皇上就看向允祀,道:“你觉得太子有可能会反吗?”
端妃听了这话,忙跪了下来。
“皇上,您可别拿允祀开玩笑。”
“无碍,允祀我放心。”
允祀皱了下眉头,“父皇,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
“朕已经生气了。”皇上往后一倒,躺在了榻上,惹得允祀翻了个白眼。
“那你别问我。”
端妃见状,立马道:“说了多少次了,被和你父皇闹脾气,好好说话。”
允祀见皇上转过头来看他,便道:“父皇,太子是什么时候被立为太子的?”
“出生之时便是了。”
允祀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杯,细细饮着,“那他是做了整整三十五年的太子了。”
这话一出,皇上的眼骤然眯了起来。
与其他国家不同,大梁皇帝历来长寿,储君之位一变再变,而当今太子是最安稳的一个。
“父皇龙威虎猛,想来活到七老八十是不成问题的,如此至少还有个二三十年要等的,太子不知道能不能等得起。”
皇上的脸色沉地都能拧出水来。
如此说来,到底是能解释地通了。
这话,别人说来他是不信的,但是允祀说来,却没有任何异议。
允祀从不干预朝政,最为孝顺体贴,年龄是几个孩子里头最小的,又与几个皇子没有多少接触。
皇上没有看到允祀低头喝茶之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太子东宫里,太子妃曹晴儿哭得肝肠寸断,太子方一回来,见到这一幕,安慰了两句,却被曹晴儿刺了句。
“你待盛长卿是亲厚,为了保住盛长卿你连为我父亲说一句话都不肯。你没听到曾有成说是京畿卫首领故意疏忽的吗?盛长卿到底是不是你的人,怎么还让你断了一臂?”
这话问的太子一怔,太子猛然道:“不可能的,大姐对我甚好,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大姐是会向着我的。”
曹晴儿嗤笑了一声,“大姐是会向着你,可是盛长卿呢,听闻他与宋倩情比金坚,如若不是大姐参入一脚,下毒杀了宋倩,哪里有今日的风光!”
“曹晴儿,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
“你怎么?你想休了我,是啊,我父亲都没了,曹府即将被抄家,你是可以换一个人做太子妃了。可你别忘了,盛长卿如果心里只有宋倩,他永远与你不是一条心的,否则今日宋阁老何苦要得罪你,去救盛长卿!”
太子被说的心烦意乱,也不理会曹晴儿的无理取闹,转身就走了出去。
曹晴儿却要拉住他,“你现在别想随便换太子妃,皇上正疑心你,京中贵族都已经盘根错节,谁知道你选的女子是不是裕亲王的人。”
太子闻言,顿时心慌了起来。
现在,他该怎么办?
这个太子妃,他一贯是极宠爱又尊重,她与大姐一样,有手段有谋划,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
“你胡说什么,我是不会换休离你的,你且说说,如今咱们要如何?”
太子妃这才收了眼泪,如今的情势对太子十分不利,她拧眉深思,道:“如今,盛长卿必然对阁老府一家感恩戴德,我们必须将阁老府笼络进来,如此,盛长卿很有可能才会站在我们这。”
“大姐那……”
曹晴儿看太子那翻犹疑之色,气道:“大姐你就别想了,我看三皇子的死八成是和她有关的,她却什么都不告诉你,不见得真的把你当兄弟。”
太子怒不可遏,“曹晴儿!”
曹晴儿接着道:“如今曾有成这番作为,怕已经被五皇子看上了。宋以臣没了嫡妻曾氏,咱们就选一个颜色姣好的,给人宋以臣做嫡妻。”
这般,便能拉拢宋府了。
太子闻言抚掌大笑。
太子妃紧接着道:“我们曹府有一个远方表妹,生地玉貌花容,年轻貌美,出自书香世家,也算是配的上宋以臣,你派人去说说。”
太子立刻走了出去,然而出了门的他却浑身打了个寒颤。
宋阁老举证曹尚书,难道曹晴儿就不恨宋阁老?
然而,她还是为了巩固太子妃的身份,行事如此,当真是令人胆寒。
玄亲王府之中,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站在四个黑衣人中间,他们神色肃穆,满是恭敬地看向前方的黑袍男子。
“不负主子所望,红鼠完成任务。”
说话之人,竟是方才在朝堂之上的那个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