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子俊的第一次，或许也是韩可欣的第一次，第一次真正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和她在一起，或狠或疼，都是他对自己的喜欢。
    小小的单人床差点就禁不住，所幸这是在暑假，楼下和隔壁都没有单身。
    两个人都一夜未眠，精疲力竭后相拥而睡，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多。
    韩可欣睁开眼睛，面对着房间，正好看见地上那些照片，身后的人也醒过来，似乎感觉到她也醒着，伸过手蒙住了她的双眼：“别看了。”
    “还特地寄给你。”韩可欣被掰过身子，面对着周子俊，冷冷道，“真是想把我赶尽杀绝。”
    “能想得到是谁吗？”
    “韩清吧，怪不得她总是说我到处……”韩可欣怯怯地看了眼周老师，垂下眼帘，“如果真的是她，现在想想她到处说我坏话，也不是没道理了。”
    周老师翻身起来，早晨的一场运动，让他好像跑了十公里那么累，怪不得书上说，变换各种姿势的话，很考验男性的体力，这个暂且不提，他走到地上，把散落的照片捡了起来，对韩可欣说：“我们楼里有监控，这张快递单虽然没有寄件地址，但是快递单是连号的，我们查一下上一个号码或是下一个号码，能知道是从哪里拿的快递单，再去那里附近调监控，就能找到发快递的人的活动范围。”
    韩可欣听得一愣一愣，周老师微微皱眉头：“没听懂。”
    大小姐立刻点头：“听懂了。”
    周老师叹气，直接拿文件袋在她脑袋上打了一下：“你自己闯的祸，还要别人来替你收场，让你爸妈去面对吗？你躲起来有用啊，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再出现，你就一辈子坐在操场上别动。”
    大小姐怎么隐约觉得早上那一发后，周老师对自己的态度不太一样了？
    只见他跑去翻出暖气机，把椅子搬过来，架了一根晾衣杆，再把卫生间里韩可欣的衣服拿出来，打开暖气机要把可欣的衣服烘干。
    他自己找出衣服裤子穿戴整齐，是本该昨晚去吃西餐时的衬衫西裤，而且在上一次收起来时，就整整齐齐地熨烫过，现在穿来特别精神。
    之后泡了两碗方便面，两个饿坏了的人，吃得很香。
    一然在三人的群里收到照片，可欣自拍的她和泡面，身后还有正大口吃面的周老师。周老师担心吃面的时候把衬衫弄脏了，还围了一件T恤当围嘴。
    可欣说：“他是不是很木啊，把衬衫脱掉不就好了。”
    一然和清歌纷纷开骂：“你死到哪里去了，我们担心死了。”
    可欣红着眼睛，放下手机继续吃面。
    一然大大方方地在群里问：“你穿的周老师的衬衫吗，你们是不是嘿咻过啦？”
    可欣一直没回复，一然就问：“你们又上了吗？”
    清歌嗔道：“陆一然，你想白纪川了吗？”
    想吗？一然捧着手机，她快想疯了，但还没到了不能忍受他不在身边的程度，因为几乎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状态，因为知道那个人再过一个多月会回来，心里有期待，不会太空。
    回想离婚后的那几个月，是她和蒋诚在一起后，第一次精神上的空窗期，等待他挽回的日子里，夜夜以泪洗面，一直哭到麻木干涸。那时候也有期待，可每一分都是痛苦的。她这个人，生来无忧无虑，虽非富贵人家，可家庭温馨顺风顺水，真的一辈子都没经历过什么大坎坷，结果，全积攒在一起爆发了。
    一然站在镜子前脱掉衣服，她的身体那么漂亮，但是背后多了伤痕，是去年从楼梯上滚下去时，蹭破一大块皮连着肉。虽然早就长好了，可伤痕恐怕要经历无数次的代谢才能完全消退，而白纪川每次摸到那里，都会用吻的，很温柔很宠爱。
    一然用疤痕膏抹了抹，穿好衣服去厨房给自己弄东西吃，周老师和可欣的事雨过天晴，她安心了也有胃口了，忙完去上厕所，看到可欣在群里说，现在周老师带她回家去见她爸妈，要解决这件事。
    她发了几个“加油”，放下手机在抽屉里摸护垫，一袋刚好用完，就往下一层抽屉取备用的，看到了整整齐齐堆在抽屉里的卫生巾，她恍然发现，自己很久没用过这个东西了。
    打开手机上的记事本查看，是她懒没有记，还是她忘了记，还是真的不需要记？虽然周期很不准，但上一次已经是五月，现在已经七月过半了。
    一然的心突突直跳，跳得她快不能呼吸了……
    韩家大宅里，韩靖和梁玉坐在沙发上，门铃响了，阿姨去开门，兴冲冲地回来说：“可欣带着那位周教授回来了。”
    梁玉看了看老公，对阿姨说：“你们去休息吧，茶水什么的，我自己来弄。”
    两个年轻人走进来，周老师被这家里低调的奢华震惊了，真正的有钱人果然不会没事把自己家里弄得珠光宝气的那么庸俗，他爸妈家的邻居，新盖的房子不比这一栋小，可是走进去，简直就跟影楼似的，品位和水准，果然不是用钱就能堆砌的。
    韩靖和梁玉，都是在上午接到消息说找到女儿后，才补了一觉，刚起来没多久，脸上还带着倦容和浮肿，他们毕竟上年纪了，这么一折腾，起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但是看到女儿，看到他身边的周子俊，韩靖带着温和的笑容说：“周教授，谢谢你。”
    可欣低着头，很轻声地说：“爸爸妈妈，对不起。”
    梁玉淡然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交给你爸爸，你有错，可你爸爸也有错，他不管你不关心你。过去的错，你已经改过来了，可有的人却非要揭你伤疤，现在我们该想办法，怎么度过这件事。”
    韩靖干咳了一声，像是想在未来女婿面前留点颜面，他招呼周子俊：“周教授，来坐吧。”
    周老师却道：“伯父您叫我名字就好，我就不坐了，我是送可欣回来的。这是我收到的快递的快递单，我已经和学校安保联络，请他们调取监控录像，而这个快递单的来源地址也查到了，但是要那里的交警部门调取监控，我就做不到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伯父了，可欣答应我，不会再跑，您放心。”
    “你收到什么东西？”韩靖问。
    “和网上一样的照片。”周子俊不想让可欣的爸妈再受刺激，冷静地说，“照片都一样，我已经处理了。”
    韩靖和梁玉面面相觑，他给妻子递了眼色，梁玉上来挽着女儿的手说：“妈妈带你上去换件衣服吧。”
    韩可欣看了爸妈，又看周子俊，见他对自己点头微笑，叫她很安心，便没有拒绝，跟着妈妈上楼了。
    母女俩离去，韩靖把周子俊请到沙发边坐下，郑重其事地说：“虽然发生这种事，但可欣毕竟是我的女儿，我会负责她将来的人生，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所以我并不奢求谁的委曲求全，来安抚她，你现在在做什么想什么，和可欣的关系，你都考虑清楚了吗？这样说对你可能很不客气，但是我觉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总好过将来大家翻脸。”
    周子俊却站了起来，韩靖一愣，以为他生气了，毕竟读书人自尊心都特别强。
    “伯父，可以把可欣交给我吗？”周老师却毕恭毕敬地说，“原本我想等自己买好房子有了安定的家之后，再来向您提出请求，但是出了这种事，可欣会需要我，我不能离开她，我想和她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既然来了，既然您也问我这么严肃的话题，那我也正式向您提出请求，我想在将来娶可欣做妻子，我会努力经营自己的生活和家。”
    韩靖怔怔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女儿将来的另一半来对自己说，让他把女儿嫁给他，幻想过对方的家世出生，幻想过相貌，甚至国籍。却从没想过，女儿会和一个搞科研的人在一起。
    但是那天在医院里，看见满身是伤的周子俊时，后来女儿不肯回家要在医院陪伴她，他和妻子就明白，女儿的缘分已经悄然而至了。他们没能给可欣一段美好的童年和青春，但这个男人，会给她一辈子。
    “伯父，您希望我买多大的房子才会比较满意？”周子俊问。
    “啊？”韩靖被问住了。
    楼上，母女来没有走远，隐约听见几句，而且周子俊声音还特别大，梁玉捂着嘴笑，韩可欣软软地说：“妈妈，他从一开始就纠结买房子，真的，这个人的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梁玉轻轻拧她的脸颊：“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可欣啊，妈妈很失望的，真的，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我自己本就没尽到母亲的责任。”
    韩可欣眼圈一红，摇头道：“不是妈妈的错，是我不好，妈妈，对不起。”
    楼下怎么说的，后来她们就没听见了，但周子俊留下吃晚饭，和韩靖聊一些电子方面的问题，一家人其乐融融，好像那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晚上，一然从外面回到家，手机响起了视频通话请求，当然是白纪川，他睡醒了。放下东西后，接受了请求，白纪川果然还在床上。
    “他们没事了，你放心吧，之后的事韩可欣的爸爸会处理，他可比我们有手段多了。这次的事一定是根本没想到，才会变得这么严重，不过对方虽然赢了一局，可等同是自寻死路，韩靖看似温和，其实很狠，他们太小看人了。”
    一然淡淡一笑：“饿吗，快起来去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