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然的视觉慢慢恢复,听别人说自己和白纪川是一对,心里有些尴尬,还好她戴着结婚戒指,便下意识地用左手捂在胸前,顺便亮出了那枚对戒。
自然有人看见,男士们互相看看比她还尴尬,白纪川却从容地笑道:“瞎说什么,这是我的助理陆一然,早就名花有主,人家先生是著名的建筑师。”
“不好意思,陆小姐。”几个男人大方地打招呼,一然也就不往心里去了,被认错很正常,也许是现在年轻人结婚都晚,反正结婚后但凡第一次遇见的人,都不相信她已婚。
一然想着,身边这位那会儿不也想私下约她吃饭来着?不过白纪川人品好,发现自己结婚后,他们之间就没再有什么让人困惑的事了。
公司其他部门的老大也来了几个,自家人当然聚在一起说话,也有人热情地带白纪川去认识新朋友,白纪川总是叫上她一起。
没多久银河的人来,韩大小姐果然引人注目,一身黑色紧身长裙,把凹凸有致的身材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却越过众人朝一然招招手,一然没法子,也只能回应了。
好在众人的热情过一阵就淡了,毕竟银河也是客,韩可欣摆脱了身边的人,就走来找一然,开心地说:“我安排了好,等下司机就来接我们,去接了清歌和欢欢,我们直接去杭州。”她们的心思完全不在酒会上。
白纪川在边上听见,一然看了他一眼,等韩可欣被别人邀请走后,笑着说:“我们去杭州玩两天。”
“玩得开心。”白纪川说。其实心里想,你不用什么事都跟我说的,不,一定是他没管理好眼神和表情,让一然误会了什么。
但一然并没有误会什么,她是很自然地,就告诉了白纪川。要说误会的话,她更在意的是,今天老板没有满场飞地到处和人说话,对比上一回恒远的酒会,他把自己丢在一边不管不顾的,不知是一然自己多心了,还是真的不一样,白纪川今晚一直在她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一然知道她在深圳出差被调戏的事让白纪川耿耿于怀,而刚才一开场自己就被认作是他的女朋友,换言之也可能还有人认为她未婚就跑来搭讪,老板在身边杵着,别人就要考虑考虑了。
一然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对戒,是不是这枚戒指太低调了,下回她把大钻戒戴出来,就能闪死人了。
白纪川的余光瞄见她在看戒指,含笑慢慢喝了口酒,就稍稍走开了。虽然没再把一然带在身边,可一直也没让一然离开他的视线,
今晚华立的周年庆,也有抽奖活动,为了确保抽奖有效,服务生当场拿着号码箱来让每个人把进门时得到的号码券撕一半丢进箱子里,白纪川看见一然摆摆手拒绝了。
他听说37层的同事八卦,是陆一然年会中了10万元,把运气都耗尽了才会保不住孩子。虽然只是几个好事之人的胡说八道,可一然心里一定很难过,表面上看着好好的,这样小的细节就把心思全露出来了。白纪川很心疼,希望一然能早日走出阴影。
没多久,一然离开了会场,像是去上洗手间,看见有几个男人也出去了,虽然未必是去找一然麻烦,白纪川还是跟了出来。
他靠在走廊供客人休息的椅背上,修长的腿、帅气的脸,往来的女士们都忍不住朝他看,一然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了他,可老板却像没看见自己似的,低头摆弄着手机。
忽然,有人语调怪怪地笑着说:“你们都来了。”
走过来西装笔挺的男人,一然认得,他们公司产品部原先的老大,上次那件事后离开了公司,不等一然好奇,他就自己向白纪川介绍,他现在竟然在华立。
白纪川大大方方,丝毫没觉得奇怪,可是对方却瞟了眼陆一然,冷笑道:“听说这位是银河大小姐的好朋友,银河现在和你们合作,全靠这一位,刚才我也看到了,韩可欣对她很热络。没想到你白纪川也会有一天,要靠女人才能谈成生意。”
一然很反感,可白纪川却笑着看了看她,然后一脸骄傲地问:“难道是想把我们一然挖走?”
对方冷笑,还没说话,就见韩可欣也跑了出来,想要拉走一然:“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一然不置可否,见白纪川微微一笑,示意她可以离开。
“Byebye。”大小姐潇洒地挥挥手,才不管白纪川与人有什么恩怨,就带着一然离开了。
白纪川也要重新回会场里去,却听见背后冷幽幽一声:“女人是靠不住的,你现在是把做生意的本事,用在女人身上?”
可他根本不会在乎几句口舌是非,这么多年见过的白眼、受过的嘲讽不计其数,有时间费这功夫,不如多谈几笔生意来得实际。
当初父母反对他做销售,就是认为这个世界里人心丑恶,要她继承父母的事业成为一名教师,可白纪川觉得学校也不见得多干净,不如生意场里,大家把利益摊在台面上,坦坦荡荡。
一然跟着可欣出来,坐上她们家的车,很快就接到了清歌,三人一起往杭州去,路上她给蒋诚打了电话,告诉老公自己在哪儿。
蒋诚这边也在应酬客户,但不是华立这样正儿八经的酒会,客户带着他们在一家酒吧,这里人声鼎沸特别吵,他不得不到外面接电话。
“小心晕车,去西湖坐船的话,穿好救生衣。”蒋诚叮嘱着,但听电话那头妻子情绪很好,也就放心了。
再回到酒吧里,里面比刚才更high了,不知道要庆祝什么,大家举杯共饮,蒋诚面前是一杯黑啤,配合着也一饮而尽。
郑莉音缩在一旁,看着酒保收走那空杯子,不自觉地笑了。
晚上十一点多,韩可欣就带着一然她们到了杭州的别墅,这里也有管家负责看房子,早知道韩可欣要来,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别墅自带温泉桑拿,虽然因为地理位置水不是温泉水,可管家早就放好了热水,准备好了各种浴盐,可欣听他们交代了几句,就把所有人都打发了。
她是从小就习惯了身边跟着保姆,只怕一然和清歌不习惯。
她们把小床推到温泉旁边,欢欢已经睡着了,温泉池足够大,三人泡在里头还很宽敞,浴盐让普通的水变得香喷喷,像是薰衣草又像是玫瑰,一然觉得浑身都松弛了。
可欣忽然说:“我们三个好像一然最瘦,可是她胸最大。”
一然猛地睁开眼,捂住胸口,可欣和清歌大笑:“干嘛,怕我们非礼你?”
她嗔道:“别闹啊,等下把欢欢吵醒了。”
清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我都生过孩子了,还没她大,老天真是把什么好处都给了她。”
韩可欣却说:“哪有人是完美的,人家也这么说我,可我得不到的,不比别人少。”
一然点头,转过身去伏在池边,背上优雅的线条,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美丽,但是她叹了口气:“可我生不出小孩,宁愿老天让我生个孩子,把其他优点拿掉一些。”
可欣说:“我给你找好的医生,你又不是怀不上。”
清歌则生气地说:“女人干嘛非要生孩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想的。”
一然点头:“我也知道,女人为什么非要生孩子,结婚不要孩子的多得是,女人的价值也绝不是在生孩子身上。可是我自己想要,想要我和蒋诚的孩子,不是为了他生,就是我想有个宝宝,我想做妈妈,这和价值观不冲突。”
清歌问:“蒋诚怎么说,要你继续试下去吗?你都清宫两次了,很伤的。”
一然说:“他当然不会强求,这一次都是意外,因为太激动了忘记戴套,不然照他的意思,起码等一年。”
“蒋诚还是很体贴你的,拿你瞎担心什么?”
“一年也好,两年也好,很快就过去。”一然把整个身体浸在热水,在水里紧紧抱成团,“早晚还是要面对的,过两年一切又从来一遍的话,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面对第三次失望,那时候,可能就绝望了。”
韩可欣说:“绝望未必是坏事,事情到头了你就不会再胡思乱想,或许不该是你的,本就不该强求。既然你的价值观不认为女人非要生孩子,想做妈妈的话,孤儿院很多宝宝被遗弃,去领养一个就是了。”
一然笑道:“是啊,我这么难过,不见得就能生了,还不如活得潇洒一点。”
清歌道:“开心点,你不开心蒋诚最敏感,他又不能代替你怀孕,你要他怎么办呢?”
一然慵懒的笑着:“你总是帮他说话。”
泡过澡,三人都困了,卧房的床足够大,她们就睡在一间房里,这一晚平平静静很安逸,就等着明天陪清歌去见她公婆。
新加坡这边,周六早晨下着雨,蒋诚从梦里醒来,听见雨水砸窗的声音,可是睁开眼,职业上的敏感让他很快就意识到床和家具的位置不对,不是他前两天睡的酒店房间。
蒋诚迅速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看屋子里的光景,赫然看见郑莉音蜷缩在沙发上还没醒。蒋诚心内大骇,掀开被子看自己,衣衫完整,还穿着昨晚在酒吧的体恤牛仔裤。
而他起床的动静,把郑莉音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