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诚把自己家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今早上班前妈妈就来了,他本以为妈妈很快会走,谁知她一直待到晚上。希望她没把家里弄得“一团乱”,不然一然回家肯定要不开心。
“你看什么看,我给你打扫得干干净净,怎么,你担心然然回来不高兴?”王梅气哼哼地说,“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怕她干什么?”
蒋诚苦笑:“下次别这么辛苦了,早知道你呆一整天,我不让你留下了。”
王梅道:“出去了就进不来,我当然不好走了。你也不给我钥匙,我想在自己儿子家坐坐都不行,连你爸都从来没仔细看过你这个家什么样,儿子白养了。”
蒋诚知道他妈又要开始纠缠,迅速吃了饭,说他还要工作。
王梅却洗了碗,洗了他替换下来的衣服,又折腾了一个小时才打算走。
关上门,蒋诚松了口气,在客厅里转了转,又去卫生间转了转,想着如果不被一然发现他妈来过就好了。但他怎么可能记得一然的护肤品化妆品怎么放,也不记得沙发上的靠垫是怎么摆,想了想,只能把沙发弄乱,再把然然的护肤品乱摆一通。
可是弄完这些,他又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为什么婆婆和儿媳妇就不能和平共处,婆婆来帮忙打扫就真的这么难以容忍吗,岳母如果来帮忙,他顶多觉得不好意思辛苦了岳母,心里肯定是感激的。为什么然然就不能这么想?
当然,是亲妈伤害一然在先,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一然看起来像小兔子那么善良,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而这种事想多了,也是自寻烦恼,蒋诚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回书房工作。
刚坐下,收到郑莉音的微信,很谨慎地问能不能打扰他一下,有几个专业问题想请教。
面对美色蒋诚不会动心,可他却是个工作狂,而且妻子不在家,没那么多顾虑,立刻回拨了电话问:“什么,你问吧。”
第二天,蒋诚上班离开家时,又忍不住在家里转了一圈,一然下午就到家,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地方让她看出来。要是她问了,自己就好好说,如果她没看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沪深两地都是大晴天,航班没受到任何限制,唯一的问题是回程一然没订到公务舱,白纪川要和他们一起坐经济舱。
各自拿了登机牌,一然在机场里逛了逛买了点东西,直到上飞机,白纪川才发现自己和一然坐一起。反正换谁过来都是男同事,他稍稍纠结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飞机起飞后,白纪川打开电脑看资料,没多久空乘就开始分发飞机餐,餐车推到边上,空乘询问他们要吃什么,白纪川自己不需要,转头看一然,她脸色苍白地靠在窗上,蜷缩成了一团。
“要一杯冰水。”白纪川说着,把冰水递给了一然,轻声问,“你晕机了?”
一然痛苦地点了点头,指了指白纪川的电脑说:“刚才看了几眼,就……”
她有个奇怪的毛病,在任何交通工具上,不能看任何东西,手机也好电脑也好,书刊报纸更是不行,只要不看这些东西,就绝不会晕。刚才她好奇白纪川在看什么,只不过稍稍看了几行字,一下就不行了。
白纪川关掉了电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边上都是饭菜的香气,位子又逼仄,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一然更恶心。空乘再次经过,他便喊住了人家,问前面商务舱有没有空位。
那么巧,有一位乘客临时取消了行程,的确有一个位置,白纪川就给一然升了舱,把她送到了前面去。
一然很不好意思,可闻到飞机餐的香气她就恶心得不行,最终没有拒绝。前面座位宽敞,空气也好些,她闭着眼睛小睡了片刻,胃里终于不再翻江倒海。
顺利抵达上海,白纪川从后面过来时,看到一然坐在位置上在等他,看到他了才站起来,面上已经恢复了几分精神,温柔地笑着:“白总,我好多了,真不好意思。”
白纪川却放下心来,和她一起下飞机,取行李,同事们在机场就要散了。见一然要打车回去,白纪川想送她到市区,可是没等开口,一然已经拉着行李箱走远了。
蒋诚在办公室接到妻子电话时,心里还有点紧张,担心她发现妈妈去过家里跑来兴师问罪,可电话那头却是软软的:“我晕机了,洗了澡要睡觉,晚饭你自己解决好不?”
“好好睡会儿,我会早点回来。”蒋诚松了口气。
一然本就不会神经质地担心婆婆会来而仔细查找痕迹,加上晕机难受,洗了澡就倒头大睡,直到清歌的电话把她吵醒,才发现天都黑了。
“你就是生活得太滋润了,出个差累成这样。”清歌嘲笑她,“现在知道你家蒋诚多辛苦了吧,还每次出差都要他买礼物。”
“我才没有强迫他,是他自己买的,再说机场里顺手买买又不麻烦。”一然嘴巴硬,伸了个懒腰说,“真是累啊,我怎么这么没用,旅游逛街我穿着高跟鞋走一天都不累的。”
清歌说:“深圳好玩吗,我还没去过呢。”
一然叹道:“碰到了讨厌的人,心里不舒服,当然我也没时间好好看看那里什么样,不过白纪川很喜欢那里。他说他回国后第一桶金就是在那里赚的,原本差点要在深圳落脚,但最后还是回了上海。”
两人在电话里一聊就是半天,清歌听了很多白纪川的故事,白纪川这个名字,一直绕在她耳边。
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提醒一然,但那个家伙完全就是当八卦在说,她的心那么简单,自己说多了反而让她矛盾,清歌还是选择了缄默。
挂掉电话,清歌想去倒杯水喝,徐缙的电话却进来了,接通后那边笑着问:“一直打不通呢,你还在加班?”
“我在家了。”清歌道,“刚才和朋友打电话来着。”
“我明天休息。”徐缙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吃个饭吗?”
清歌拒绝:“阿姨今天就回家了,我要带孩子到周一早上。”
徐缙却说道:“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出来,小孩子一直关在家里不好,多出来走走,性格才开朗。”
如此强势的邀请,徐缙这个人真的一点没变,初恋那会儿他也是这样的,自己不敢牵手怕被人看见,他抓着自己的手就往人群里走,他只是看起来很温和。
“不用了,我和朋友约好了。”清歌还是拒绝,她毕竟是已婚之人。
“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没想到徐缙更直接,在电话那边说,“结婚了就不能有男性朋友了吗,是你的丈夫这样约束你,还是你变成了这样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清歌皱眉。
“单纯地关心你,那天看见你站在马路上,我真的很担心。发生了什么,问题解决了吗?”徐缙毫不客气地问着,“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叫我。”
清歌一直空落落的心,像是被填补了些什么,是一然都无法填补的东西,也许本该是顾小天来占领,可是……
“欢欢明天上早教,上周老师通知要父亲陪着,你知道我老公在美国。”清歌说,“你愿意吗?”
“没问题,几点,在哪里?”
可是挂掉电话,清歌后悔了,她在做什么?
想再打电话跟徐缙取消,却怎么也拨不出号码。她厌烦了老师每次“好心”地说宝宝要爸爸多陪着才好,厌烦了其他家长投来的奇怪目光,厌烦了别人总是开口就问孩子爸爸呢……
可这是她唯一能陪着欢欢的亲子时间,她没时间研究怎么好好教导欢欢,在早教班学是最有效的办法,她不得不去,又不得不忍受别人的“好心”。
第二天,清歌还是带着欢欢,在早教中心见到了徐缙,他来得比母女俩还早,见到清歌就主动来抱欢欢,很热情地说:“交给我吧,你放心。”
清歌没跟着进去,在外面咖啡厅等,进教室的话那些熟悉的妈妈一定会围上来问长问短,她该怎么跟别人介绍,难道说徐缙是舅舅?
一然倒是发来消息问今天是不是也上早教课,清歌没回复,她心虚了,她很明白把徐缙拉来,不是一件对的事。
至于一然,她没敢告诉老公自己被人调戏,也还没发现家里被婆婆翻动过,她有事瞒着蒋诚,蒋诚也有事瞒着她,说好的任何事都要一起面对,可生活哪有这么简单呢?
他们中午在外面吃的饭,手牵着手散步回家时,白纪川突然来了电话。她家老板很少在休息时间联系她,这本是一然觉得很神奇的事,于是突然来电话,一定发生了什么。
果然白纪川的语气有些急,问一然某份资料是不是收在她这里,一然迅速跑回家打开还没收拾的行李箱,果然在她这里。
白纪川说:“我来拿,你在……”
却听见一然说:“白总你在哪里,我送过来。”
挂掉电话,一然就看到蒋诚从衣柜里拿外套:“走吧,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