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妙仪离开之后,连翘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木苓二人,轻声询问道:“我与暗星离开之后,破庙内都发生了些什么?”
木苓面色一沉,开了口:“当时庙内的浓雾越来越大,最后这些雾好像都变成了一堵透明的墙一样,只能被束缚在其中,丝毫都动弹不得,许久之后,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我便失去了意识,等到再醒来,这圣女便已经坐在这屋内了。”
随即连翘看向轻风,见他也点了点头,了也越发的肯定起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了。
这海雾之后根本就不是海,而是绵延不绝的山,中州内连接海域的地方,只有南面的城内,才临近海域,而海雾村那边根本就没有海域,但那咸咸的海风和腥臭味儿又是哪儿来的,直到现在连翘都还有些好奇。
轻风踌躇了许久,还是将心底的话问出了口:“请问,我家公子现在何处?为何只见连翘小姐你,不见我家公子?”
见轻风面上有些焦急,连翘面色一暗,沉声道:“抱歉,是我连累了你家公子,我们现在去阴司殿取圣水便是想将你家公子身上的毒茧给驱除掉。”
原以为轻风会不依不饶的纠缠一番,但没想到连翘话音刚落,轻风就自己退开了,站在窗边,正准备推窗,却被连翘制止了。
“这窗外的星辰是阵法,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连自己都会被搭进去的。”
连翘这话说得有些焦急,现在轻风的状态不是很稳定,若是真见了这星辰,恐怕先去无忧所说的不可预料的后果,恐怕就要出现在眼前了。
离开木苓的房间之后,连翘就站在甲板之上,感受着漂浮而来的气流,虽然这船行得异常平稳不似海面上的起起沉沉,但连翘感受着这气流,就像是漂浮在大海上一样,只是这漫天的星辰当真是阵法吗?
就在连翘这般想着的时候,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一步,只是瞬间就感觉到她的身后与人使劲的跩了她一把。
一时间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但连翘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就像是被元妙仪夺走生命力之后衰老的症状一般,良久才看清刚刚接住她的人是无忧。
连忙从无忧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连翘站在一边,轻咳了两声,却不再敢看着绚烂的漫天星辰,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连翘率先开了口,将沉闷的氛围打破。
“方才我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是想见识见识罢了,你也是关心则乱,竟然没见到我束缚在船舱一旁的天蚕丝。”
听着连翘的话,无忧的目光移向了一旁,看到那缠绕其上的天蚕丝,良久才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么做是没用的,这些东西要的不是你的肉体,而是灵魂。”
其实方才若不是无忧出手将她拦了回来,恐怕现在的连翘已经被吸入了这星辰之内,不过所幸的是,没有万一。
连翘将身上的天蚕丝收起,向着无忧道谢之后,便回了船舱内,但无忧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连翘进了房间,自顾自的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想着纳戒内还有些上好的茶叶,连翘便烧了一壶清泉水,当正要取茶的时候,目光却落在了那一簇酒香茶的身上,顿了一下,还是将之前暗星改良之后的药茶拿了出来。
轻轻泡开之后,连翘给无忧倒上一杯,笑着开了口:“我记得原先你刚上药阁的时候,是最不喜欢喝茶的,说那味道苦涩不堪,也不知道恢复记忆的你,有没有喜欢上那种苦涩中带着清香的味道?”
无忧轻点了点头,连翘话里的意思他明白,只是现在他的记忆回来了,便不能像以前一样天真了,这茶自然是苦中带甜的好些,虽然大多都是苦涩中有些清香,但却没有那一丝悠长的甜。
轻品上一品,无忧微微颔首:“这茶还是缺了些什么,等到了阴司殿,我将制这茶的方子拿给你,你自己琢磨吧。”
这方子不是已经失传了吗?先前还是赤霄在无极阁内找到了残卷才半猜半实验的做出来的,但转念一想,这阴司殿的存在本就匪夷所思,要是真有着茶方,恐怕也就不奇怪了。
更何况连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见无忧将杯中的茶饮尽之后,连翘轻声开了口。
“方才我去寻木苓与轻风之时,又遇见了你们阴司殿的圣女元妙仪,只是我从她口中得知,若是想要进入你们阴司殿,还得过兽潮与毒瘴,这是真的?”
无忧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轻笑出声将茶盏放下,看向连翘嘴角微勾,开了口。
“不错,我本打算明日安排妥当之后再告诉你的,但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阴司殿内有些禁制,这些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擅改不得,更何况进入兽潮本就是要从兽潮身上取其气息,再从毒瘴之内取其瘴气,才能进入阴司殿。”
连翘装作有些微怒的模样,开口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阴冷起来:“无忧,先前你请我前来一同取圣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现在平白的冒出来这么多的禁制?莫不是你有着其它的什么算盘?”
若是无忧想要她的性命,那不管是在海雾村内,还是在这飞船之上,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又何必借助与那些灵兽之手?
要么就是无忧他又计划,要趁着我在吸引元妙仪视线的时候,他有所安排,要么就是真的想要将连翘邀道阴司殿做客,害怕连翘拒绝,所以才避重就轻了些。
但是对于第二种说法,连翘更愿意相信第一种,即便是现在的元绛拥有无忧的记忆,但他终究还是阴司殿的殿主。
无忧轻摇了摇头:“连翘,你还是先休息吧,兽潮和毒瘴的事情,我们明日再聊,虽然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认为我是别有用心的,但我还是想说这兽潮与毒瘴我一定保你平安度过,至于元妙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将她支开。”
无忧的这一席话无非就是在告诉连翘,他会将一切危险的因素,包括元妙仪都排除在外的,即使是连翘不信。
但即使是连翘再相信无忧,但她心底的那一抹警惕之心却是从未停过,那以及是前世深深烙印下的东西了,挥之不去。
更何况现在的连翘可还记得无忧的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阴司殿的殿主,而元妙仪则是阴司殿的圣女。
但连翘想不通的事情是,若是这两人联手能在她身上图某些什么呢?她身上再多的宝贝,但是真要在无忧面前显摆比起来,那就是蜉蝣撼大树,不自量力了。
那就只剩下一样东西只是吸引人的了,那就是被封印在她体内的黑龙戾。
连翘越想越是觉得这件事情就是这样的,但无忧一日不开口,连翘也不会轻易的将自己体内这条黑龙的事情说出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无忧只是看了连翘一眼,将桌上的茶盏端起,将杯中的药茶一饮而尽,随后就离开了。
第二日时,连翘上了甲板,只见着元妙仪一人站在甲板上,风流将她黑色的袍子吹起,其上流转的银色光芒如隐若现,一时间神秘非常,特别是元妙仪转过头来,见着连翘时,那露在黑纱外的半张脸上的轻笑,妖冶至极。
见着元妙仪时,连翘面上也带起了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多少带着些疏离,她的意思是在告诉元妙仪,她不信与元妙仪有任何的来往接触。
但元妙仪却像是没有瞧见一边,直接朝着连翘走了过来,在即将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元妙仪将她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一张熟悉无比的容颜出现在连翘的眼前,这眉眼,这鼻梁,还有这张红唇,无一不是连翘所熟悉的,因为这张脸就是她的。
吃惊过后,仅仅是一瞬间,连翘便回过神来,看向元妙仪,轻声道:“这世间喜欢我这幅容貌的可还真不少,之前王之的族人算一个,现在居然还多了个阴司殿的圣女,这张脸真有这么好吗?”
说着,连翘自嘲的抚上自己的面容,轻笑着。
元妙仪眉眼含笑的看向了,将她的手缓缓抬起,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扯动了一下,开了口。
“这张脸是真的,就连你命我都能夺过来,更何况是一张脸?你说我说得对吗,无忧?”
连翘猛地惊醒了过来,这是一场梦,恐怕在梦中,这元妙仪才会将元绛叫成无忧吧,只是这窗前站着的人,不是元妙仪又会是谁呢?
皎洁的月色从窗户外照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黑夜就像是漫长得没有休止一般,从未见过一缕阳光。
月光洒在元妙仪的身上,她转过头来,眉眼之间带着些许笑意看向连翘,随即抬手将脸上的面纱揭下,轻声道:“连翘,这张脸,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