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上午的调息,连翘体内的斗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回眸看向岩石遮掩住的洞口,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
很明显这个山洞跟她有莫名的联系,就算不发生昨日那些怪异的事情,单凭戾急切想要她离开的话,这个地方她一定还会来的。
但不是现在,那深渊好像对她有着什么禁制,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涉险。
此时王之递过来一杯酒,唇角微勾:“山里寒气重,喝点儿吧。”
连翘轻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当实力晋升到斗皇,是不会惧怕山中寒气的,但她还是笑着喝了。
按照与暗星约定的时间,连翘带着王之提前了一个时辰赶到了茅屋。
刚到茅屋,连翘就见到屋外站着的河凉王,唇角微勾:“河凉王,既然来了,何不进去?”
连翘从他身上的锦缎认出了他是南家的人,再加上昨日无极阁的来信,她更加断定此人就是南溪的父亲,河凉王。
南夆太过于专注的看着前面的茅屋,以至于没有察觉到连翘二人的靠近,应声转头打量起二人。
是一袭红裙的绝丽女子,身后站了一位月衫少年,南夆眉梢微挑:“你是阁主新收的随侍连翘?”
见南夆能够认出自己,连翘没有感到意外,但见着南夆的眸光落在王之身上,连翘笑着点头上前一步:“南溪现在可以算是命悬一线,河凉南王真的不进去见见吗?”
南夆转过头,视线落在茅屋前,不知觉间,他竟然都站了这么久了,南夆在心中暗自问着自己,真的不进去吗?不去见见吗?
随即他转身回答连翘:“我南家的儿子,要堂堂正正的自己站到我面前,南溪的伤,就拜托连随侍了,我还有公事,要去无极阁面见君王,告辞。”
说完,南夆再看了一眼茅屋转身离开了。
本来从南家直接到无极阁需要三日的路程,但他生生的压制了一半,就为了来石城见见南溪,但真到了茅屋的时候,却不敢上前了,他有些害怕,就怕自己这一面见了,便是最后一次了。
刚刚给南溪诊治之后的暗星,推开茅屋的门出来,就见着连翘正带着一人走了过来,将门轻轻合上,唇角勾起一抹笑,轻声道。
“你比约定的时间早了,现在就要开始吗?”
连翘轻笑着点头,手指向身旁的王之,看着暗星:“这位是我的朋友,待会儿我施针的时候,他会在门外守着。”
暗星微笑着点头,无妨,就算连翘将河凉南王留下,也不一定能坏了他的事,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个刚刚达到二星斗皇的少年。
连翘对着王之点头,示意他就在屋外等着便好,暗星也将听风留在了门外,随着连翘进了屋。
进屋之后,连翘将东西准备好,再将南溪的衣物褪去,在两只手臂处各划开一道口子,但只是伤口上有一道血迹红痕,并未见着有血液流出。
连翘蹙着眉尖,控制异火进入了南溪的体内,随着温度的提升,血液开始缓慢的流动起来,不多时,南溪身下的被褥就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站在一旁的暗星,将连翘摆放在一旁的银针递了过去:“那股残留在他体内的斗气已经混入了血脉,若是跟着血液一起回流进入心脏,恐怕……”
连翘接过银针,却没有插进护心穴,而是在几处动脉之上扎了下去:“血液回升的速度太快,若是不将动脉处的血液控制住,恐怕还没等斗气进入心脉,他这幅身子就要爆体了。”
昨日连翘就已经喂南溪服下了护住心脉的丹药,一会半会儿斗气是不会损伤到经脉的,但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只有先将他体内的斗气稀释出来。
等淤积的血液流得差不多了,连翘开始施针将几处血脉封住,见血液停止流动之后,就开始提升了异火的温度。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体内的斗气炼化,归南溪所有,这才是万全之策。
暗星看着连翘的举动,似乎是明白了她要干什么,微微点头,是个聪明的,但炼化不属于他的斗气,以南溪现在身体的状况,恐怕是吃不消的,小丫头,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之间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随着晚霞的最后一缕光辉消失,南夆骑着马踏进了中州的城门。
南夆一路直走到君王殿前,见到容渊之时,黑色战袍一挥,单膝跪了下去:“此时兵力部署图失窃一事,是我南家的错,南夆不敢推责,这件事情我河凉南家认了,只求君王看着我儿忠心一片的份上,能够网开一面,饶我儿一条性命。”
按照无极阁的轨迹,兵力部署图丢失,即便是随侍夜会因此丢命,跟何况他南家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想置南溪于死地的人数不胜数。
“河凉王,请起,这件事是有些棘手,但南溪身为我的随侍,我自然会护佑他周全的。”容渊一边说着,一边将南夆扶起。
而南夆却摇着头,将容渊的手推开了:“这件事情,我南家认了,还请君王将这件事情了结了,我南家愿将兵权交出。”
南夆也想开了,这些年无极阁的几位阁老哪一个不是挖空心思的想要架空他手上的权利,将兵权收回?
之前还好,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连他的家人都动上了,反正这兵权迟早也是要交的,倒不如现在一同给了算了,也落了个清静。
随即他将调动兵力的虎符递了上去:“此次我带有三万精兵前来,就交给君王了,这是调动兵力的虎符,还请君王收回。”
容渊将南夆拿着虎符的手紧紧合上,面色微寒:“我不会同意的,河凉南王,这虎符,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拿着它。”
若是今日容渊收了这虎符,对河凉南家来说,失去了立足之本,而对容渊来说,也是断了一条臂膀,所以今日这虎符他是不会收的。
南夆饱经沧桑的脸上,带起一抹欣慰,但随即轻叹一口气:“君王,这件事情,无极阁需要一个交代,而南家愿……”
容渊背过身,没有看南夆的眼睛,轻声道:“河凉南王,既然来了这无极阁,便在阁内好生休息几日,兵符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议,晴雪,带河凉南王下去休息。”
随即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上前:“河凉王,这边请。”
罢了,南夆起身随着晴雪出去了,但在殿门之时,停了下来:“还请君王早做决断。”
等南夆离开大殿之后,珩儿从内殿走了出来:“主上,石城那边传来消息,说离夜的踪迹找到了,在城北的一户农家中,恳请主上准许珩儿前往,将离夜接回。”
容渊摇头:“不可,明日是武试开始的第一日,还需要你去现场看着,离夜就交给连翘,吧,只是现在南溪的情况如何?”
虽然珩儿很不愿意承认,但连翘那丫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竟然将南溪从鬼门关里给拉回来了,倒是有几分对她刮目相看了。
“刚刚收到石城的来信,连翘那边一切顺利,南溪已经清醒过来,明日便可启程赶往无极阁了。只是,她身边的那名医师,有些古怪。”
自从兵力部署图出现在石城的时候,珩儿就已经在开始调查这位医师了,殿内直到现在都还一无所获,这才是最可疑的地方。
“行了,我相信连翘能够处理好的,你现在替我修书一封,命她前去接应离夜,而后带着两人一同回无极阁。”现在他身边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就连珩儿负责的情报联络点,有几处也已经出现了纰漏,只是被珩儿隐瞒不报罢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珩儿接了令,直接出了殿门,命人将信纸绑在赤鸟兽上带走,送往石城了。
连翘看着药浴之中的南溪眉尖轻蹙,这些药材经过她反复的实验,已经没有问题了,只是经脉的恢复,怕是需要点儿时间了。
南溪有些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向连翘,嘴唇干涸,微微一扯血珠顺着出边冒了出来:“我,还以为,我活,不下来了,多,谢。”
听着南溪断断续续的话,连翘倒了一杯清水,喂他喝下,轻笑道:“你若是死了,我便将你的赤金火鸾烤熟吃了。”
南溪刚想说话,但意识开始混沌,眼皮也越来越重,又陷入了昏迷。
见南溪陷入昏睡,连翘往药浴之中加入了几株药材,便出了门,而门外王之正在与暗星对弈。
听到开门的声音,暗星耳尖一动,目光仍旧看着棋面,轻声道:“你的针法,我想我是学不会了,明日我就会带着听风离开石城。”
连翘紧蹙着眉站到一边,直到二人的棋局结束。
“公子刚到石城,这就要离开?而且我见公子医术不在我之下,不如随我一同回无极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