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采有些犹豫,半晌之后,还是开了口:“父亲,你有没有想过,此事若是被发现了,令家就不保了,再多的荣耀,也比不上一个完整的家,来的重要啊。”
“这王位,本来就不属于容渊,是他用阴谋换来的,我不过是在拨乱反正,将王位还到应该属于他的人手上,你不必再说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待会儿若是君王派人来了,你便按计划行事吧,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令家啊。”
令采心下一凛:“父亲。”
午时刚过,刑殿便有人前来请人了。
当令采上殿的时候,殿上该到的人,已经到了,只是躺在塌椅上的人是谁?
见到令采上来,容渊冷着一张脸开口道:“令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令采被容渊的气势吓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诚惶诚恐道:“令采不知,何罪之有?”
连翘怒视着令采,面色阴沉的开了口:“你不知道?昨日我带走的可是你家的小厮?”
“正是,但今日晨时我们在家门口发现了他的尸体。正还想问问连随侍大人,是怎么回事,虽说随侍大人手掌重权,但是这样草菅人命的事情,只怕是无极阁容不得。”
说着令采的眸子看向高台之上坐着的几位阁老。
严阁老本就不喜连翘的行事作风,此刻有了由头,立刻发了难:“连随侍,可有此事?”
“当真是恶人先告状,昨日我带着他回了紫玉殿,正巧南随侍有要事相商,随后那小厮便离开了。”
“但,谁知,南溪想起那小厮的身形与他昏迷之时见到的人,竟有八分的相似,当下便追了出去,直到今日午时,才在靠近后山的一处树林中找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连翘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将躺在塌椅之上人的被子掀开,露出一张俊俏的脸,是南溪。
“若不是你家小厮,那与你令家也脱不了干系。先前令司长老不已经谋害了叶长老了吗?阁主念在昔日情分,免却死罪,竟想不到你们却要让无极阁内乱不止。”
听到这话,令采向前跪走了两步,直指着连翘:“你血口喷人,南溪是斗皇的实力,那不过是一名奴才,怎么可能会伤得了他?更何况我家奴仆今日已经是命丧黄泉了。”
“按照你的意思是,河凉南王的亲儿子,南家的少主,无极阁君王的第七位随侍,就因为你们家小小的奴仆死了,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再说了无极阁内有谁不知道你们家老爷子令司是最擅使毒的?”
连翘话是对令采说的,但是看向的却是严阁老,此时他如是敢答应,那么天符城的事情,她就敢这么草草的了解。
“不过,幸好,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迷过去了。”
虽说南溪是杀害弘颜的最大嫌疑人,但他毕竟是河凉南家的世子,此刻伤着了,还是要给一个说法的,当下严啸便有了决断。
“令采,你家奴仆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南随侍可是因为疑着他是陷害的人,才追出去的,这件事情,你们令家还是要给一个交代的。”
令采此时心中的巨石刚刚因为连翘逼问的不是天符城的事情,有所放松,但现在立马又悬了起来,生怕这件事情被提及。
“令采不知,这名小厮是我家小儿令羽挑选的,来历身份我是一无所知啊。”
连翘的唇角微微上扬:“那你将你家小儿子召出来,问问,总能问出点儿什么来的啊。”
令羽心下松了一口气,眼睛不着痕迹的瞟向了殿外的天,内心估摸着,此刻羽儿应该已经离开中州了,立刻将怀中事先准备好的信呈了出来。
“我家小儿子,生性顽劣,前些日子就留书一封,离家出走了。”
向着令采走了两步,连翘微微屈身,唇角勾出一抹浅笑:“哦?真的是这样吗?”
连翘原本就生得极美,此刻笑意妍妍的样子更是摄人心魄,但此时在令采看来,心下却入赘冰窖,就像是猎物被猎人盯上了,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移开了与连翘对视的眸子。
吓得令采连连点头:“真的,你不信可以问令家府上的下人,这件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羽儿离开之后,她娘可是哭了好久。”
连翘站直了身子,看向容渊微微点头:“主上,前几日我师兄刚刚出中州便见着一人身着华服却行迹鬼祟的人,当先便将他带进阁内,谁知一问竟然是令家的小公子令羽。”
“不可能!”令采惊讶出声,不可能的,令羽这些日子都被关在暗室里,也是今日令司害怕事情败露,令家绝后,才定好令采上殿之时,命人将令羽带走的。
怎么可能几日前就被撞见了?
“哦?什么不可能?是令九长老见到自己的儿子,莫不是兴奋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连翘似笑非笑的看着令采,此时他若是说出什么令羽一直在阁内的话,那这件事情才是好玩了。
此时陷入昏迷的令羽被带了上来,但是连翘却不着急将他唤醒,反倒是将怀中的一封信拿了出来。
“哎呀,我倒是忘了,昨日那小厮也给了我一封令羽公子离家出走的信呢?怎么此时令九长老也拿了一封出来,莫不是令羽小公子,离家出走的信是写的人手一份吗?”
说着连翘将两份信放在一起仔细比对,最后交给了严阁老。
严阁老接过信,仔细的看了,字迹,内容全部都是一模一样,这件事情虽然奇怪,但是与南溪遇袭的事情有何联系?
连翘不等严啸问话,自顾自的上前走大令羽身旁,一边用银针刺入他的穴道,将他唤醒,一边轻声缓道。
“连翘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情,颇为奇怪,按照信上所说,令羽是同叶绵私奔了,但是前几日,这丫头冒犯了晴雨,才将她关押了起来,那这令羽小公子是与谁私奔了去?我实在是好奇,并且昨日我刚好还得知了一件事情,也是关于令羽小公子的。”
令羽刚刚醒来,就看到面前站着个绝色美人,对着她盈盈一笑,竟有些呆愣住了。
“你是?”
令羽看向连翘,这人很美,但是自己却从未见过,有些慌乱的打量着周围,发现自己是在刑殿,父亲却跪在地上,下一瞬间令羽也跪了下去。
瞧着他少年般的慌张窘迫模样,连翘轻笑出了声:“别慌,只是想问问你,上次同叶绵在荷花池旁打捞起来的香料放在那儿了,我很喜欢,可是却找不见了。”
看着面前没人倾城的容颜,再加上银铃般的笑声,令羽不由之主的回答了她的话。
“在我爷爷那……”
“逆子,住口!”令采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令羽说出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严阁老有些理不通连翘此刻到底是在干嘛,此时难道不应该是在追查南溪受伤吗?怎么扯到令家小儿子,还有香料上去了?
“连随侍,你问这些,究竟是想证明些什么?”
连翘唇角一勾:“若说控魂香的来源,恐怕中州能够炼制出来的人不会超过三人,而我正好知道一个,便是我的朋友木苓,她是沧灵学院香阁的首徒。”
此时木苓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不卑不亢的站在殿上,看着在场的人微微欠身,开了口。
“那日楠枫殿的控魂香,是我炼制的。”
严阁老一听,勃然大怒:“是你?来人啊……”
“请阁老先听木苓把话说完,再做决断也不迟。”连翘轻抬手臂,将上前的侍卫赶了下去,轻声道。
木苓轻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但却是残次品,练不成的香,自然是要销毁的,但是我销毁的香,却被叶绵与令羽带走了。”
严啸心中将今日的事情,一联系,看向令采的面色忽而阴暗了下来:“令采,你说这件事情,你们令家的人不知情,恐怕?来人,将令司给我带上了。”
令采此时面门之上早已冷汗盈盈,后背的衣衫也湿透一片,他知道,今日的事情是败露了。
令司是自己走上殿来的,只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令采与令羽,随即将目光移在了大殿之上的严阁老身上。
“这件事情,是我一人做的,本来是想陷害连翘,没想到办事的人糊涂,竟将事情嫁祸到了南随侍身上。”
“令司,你可知道,死的是天符城的二少主弘黎,这件事,你们令家担当得起吗?”严阁老总是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单单就凭借找到香料的来源,令司便认罪,而且是这样的大罪,他如何也想不通。
“这香料,我是在知道令羽从木苓哪里得来的,才想着策划这么一件事情,将连翘引过去,谁知办事的属下糊涂,将这件事情嫁祸到了南随侍的身上,而我也没有杀弘黎,只是碰巧撞见他遇害后的尸身而已。”令司看向严啸摇头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到现在,你还想狡辩吗?”赤霄站了出来,一双眸子瞪着令司,就快要喷出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