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俯身,满面笑意地拾起小黑蛇。
“主人!”
寒玉黑蛟顿时慌了神。
在地宫里面,不止南溪实力大减,它的灵力也掉到了一星斗王。
如果真的斗起来,仍旧不是这个人类的对手啊!
连翘听见小黑蛇不知所措的声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能轻声道:“你先跟他回将军府。”
说到这里,连翘的语气刹那间变得阴沉起来。
“南溪,你好好对待我的寒玉,如果——”
“放心放心。”
南溪完全没听进去连翘说了什么。
他小心地伸出一根食指,摸了下寒玉黑蛟的脑袋。
“这段时间,你就是我的灵宠了!”
“哼。”
寒玉黑蛟只回他一句冷哼。
然而这样丝毫影响不到南溪的兴致。
他拎起小黑蛇,学着连翘的姿势,把它当成镯子盘在自己的手腕上。
谁料小黑蛇猛地一甩尾,随后“嗖”地窜到他头顶。
“吾要盘在这儿。”
“不行!”
南溪把它揪下来搁在自己肩膀上,“最多准你盘到这里。”
他心里清楚。
在兽类中,只有地位高的,才会站的最高。
寒玉黑蛟是在和他抢地位。
小黑蛇极不情愿地趴在他肩头,罢了,谁让这个人类比自己强呢。
它暂且先忍忍。
一人一蛟终于离开此地。
南溪走在长生山里,在脑海中召唤起赤金火鸾。
他和火鸾立下过主仆契,无论相隔多远,都可以在心中沟通。
然而南溪在心中问了好几遍,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他的眼神顿时一沉。
这种情况,只可能是赤金火鸾遇到危险了。
难道赤霄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测?
南溪手腕微动,正想甩出斗气荆棘,去控制山里的凶兽帮忙找人。
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道微弱的声音。
“主人……疑冢西边的峡谷……我们在……”
说到这里,它又没了声息。
南溪眯起眼睛,想幻化出斗气翼。
谁知刚一催动斗气,就发觉自己实力大减,竟然掉到了五星斗王。
他顿时停住脚步。
南溪不可置信地抬起手,在背后摸索了几下。
无论怎么摸,想象中的斗气翼都没有出现。
寒玉黑蛟见状,不屑地冷嗤起来。
“地宫里你就变成斗王了,现在还想飞上天?”
“给小爷闭嘴!”
南溪一把将小黑蛇从肩膀上扯下,“你变回原形,带我过去。”
寒玉黑蛟见他面色急切,这才现出真身。
它盘旋在空中,嫌弃万分地探出个爪子,让南溪抓住。
随后,它带着南溪腾空而起,飞快地朝疑冢的方向掠去。
峡谷之内。
赤霄动作艰难地给自己倒了颗丹药。
最有效果的药,她全给了主子,身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药材。
何况她现在状态极差,实在没有精力炼丹。
勉强给两头灵兽疗了伤后,现在连抬起胳膊这种小动作,都变得格外费劲。
赤金火鸾依偎在她身边。
伸出翅膀盖住赤霄,以免她又着凉。
天边最后一抹残红已经落下,林子里的湿气逐渐泛了上来。
长久的待在这里,对恢复伤口很不利。
这时候,寒玉黑蛟带着南溪飞进赤霄所在的林子里。
由于之前和连翘在林中捕猎。
它很有经验地飞在低空中,穿过树枝,峭壁,开始搜索起了此地。
“走,南边!”
到了这里后,南溪已经能清楚感知到赤金火鸾的方向。
寒玉黑蛟立刻带着他朝南边飞起。
远远地,就瞧见林中黯淡又隐约的火光,是火鸾的尾羽散出的光芒。
南溪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终于找到了。
至于连翘这边,却是另一番情景。
天边薄暮,林中已经昏暗得什么也看不清。
半空中,容渊展开那双紫气萦绕的斗气翼,正抱着连翘朝之前的山洞极速掠去。
他在那里停留过一段时间。
里面能遮风挡雨,地方又隐蔽,还处在长生山深处。
在那里慢慢研究自己的异脉,最合适不过。
然而,刚抵达那片山脉时,容渊的身形突然一晃。
他眉心那颗朱砂痣又不安分起来。
一抹妖红从额间溢出。
刺目逼人。
容渊神情顷刻间浮现出痛苦之色,却抿着唇,极力隐忍。
他揉着眉心,竟然忘掉了怀中的连翘,那只手刚一松。
连翘顿时从百丈高空上掉落。
“啊——混蛋!!”
她没有斗气翼,寒玉黑蛟也不在身边。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那是妥妥的没命啊。
容渊揉着眉心,余光朝下方投去一瞥。
他立刻将收拢起斗气翼,极速朝连翘那边掠去。
刚碰到对方的瞬间,容渊眉心的红光又开始大作,这次疼得他浑身一颤。
连翘还在半空就慌忙抱紧了他,
谁知道这个人竟然收了所有斗气,甚至背后的斗气翼也猛然消失。
幸好这里离地面已经不远。
两个人虽然摔得惨了点,好歹性命无忧。
连翘从山坡上滚出去数十米远,直到撞到一块巨大的岩石,方才稳住身体。
她浑身都剧痛无比,胳膊上划出数道血痕。
要不是连翘机智地用双手提前护住脑袋,现在还不一定会撞成什么样。
“真不靠谱……”
“什么人!亏他还是斗宗呢!”
她骂咧咧地爬起来,捂着受伤的胳膊向下一看,顿时乐了。
只见下面的那边山坡,有个穿白衣的人正不停地往下滚。
“活该。”
她低低地道了句,随后不紧不慢地小跑过去。
这里好歹是长生山深处,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还是需要这个武力高强的人当靶子。
不过他那么厉害,哪里需要自己救?
可样子还是得做做的。
连翘捉起裙角,跑得越来越近。
当看清那到不断滚落的身影之后,她的内心逐渐起了疑惑。
怎么感觉……那个人好像变小了呢?
容渊眉心的那点朱砂,不断的溢出红光。
异脉在长生山的地底下,吸收各种路过飞禽走兽和武者的生命力,持续了十几年。
刚回到主人体内,又对寒江州刺客展开了一场毫不留情的屠杀。
这些混杂的斗气和生命力,如今全积攒到一起。
被异脉吸收过后,便急不可耐地涌进他体内。
当察觉到那种混乱又强悍的力量。
容渊心中顷刻间生出戒备。
异脉里的力量太过浑厚庞杂,这么直接钻进体内的话,绝对会留下隐患。
想到这里,他立即把浑身斗气全部用来消化这股力量。
即使从山坡上滚落下去,容渊也无暇顾及,甚至没有分出一丝斗气护体。
不知不觉间,他的容貌愈发年少。
连翘眯起杏眼,锁定住那个不断滚落的身影。
如此陡峭的山坡,荆木和岩石比比皆是,他却不知道用斗气护体,就这样无遮无拦地滚下去。
原本那身皎如明月的白衣,此刻已经处处染上血迹。
就在下一刻,对方猛地撞到块凸起的石头上。
他脸上瞬间被鲜血覆盖,身体稍微倾斜了点,又继续横滚下去。
连翘却突然停了脚。
她没看错的话……
锦衣男子竟然变成了锦衣少年。
那张脸即使被血污沾住,也能看出明显稚嫩了许多。
容渊的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在撞到许多块石头和荆木后,终于停在了山脚下。
连翘惊疑不定地站在半山腰。
她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底下那名昏迷的白衣少年。
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他吸走的斗气和精力,都能为己所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眼前的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只要他想,就可以活上一百年,一万年……
连翘生平还是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忌惮之情。
她脚步极其缓慢地走过去,来到锦衣少年身边。
深深地吸了刚入夜的冷空气后,连翘才蹲下身,小心地探出一只手。
她的手有点颤抖,举棋不定,在半空徘徊好久。
连翘才敢碰上他的胳膊。
“主子?醒醒……”
“你没事吧?”
“喂……”
皎洁的月光给这里投下一片清辉,洒在两人的身上。
锦衣少年的白袍早已脏污,最外层的罩纱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他面色苍白,额头正不断地往外淌血。
而眉心的红光却悄然隐没,小小的一点朱红,像极了颗朱砂痣。
连翘咽了口唾沫,四下环顾一圈后。
她从纳戒里掏出凝血丹,把少年的嘴掰开,将丹药塞了进去。
昏迷不醒的他,自然是没法咽的。
连翘也不管这些,任由等他逐渐含化那枚丹,手底下又取出瓶伤药。
反正这人迟早会醒,到时候一定会责怪自己没伺候好他。
南溪那些人现在应该都到了将军府吧……
哼,真是把自己拿捏得死紧。
为了能让爷爷平安,自己这段时间也要照顾好他。
连翘虽然心里不怎么情愿,但是手底下并没有含糊。
疗伤上药的事情,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做得太多了,此刻称得上是得心应手。
他身上穿了一层罩纱。
连翘干脆利落地扯下几块,当做纱布给他包扎起了伤口。
月色下。
锦衣少年的眼睫微颤,突然睁开那双桃花眼,目光闪动。
他抿着唇,面无表情地打量身前的少女。
连翘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当下抬起头,脸上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你醒啦。”
少年恍若未闻,继续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几分迷茫,几分戒备。
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道: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