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尧并不是越国人,所以照理来说,越国都城并没有多少人认识张季尧。
赵清玄想不出来,在这里还会有谁会主动去保一个被抓进监狱的徐弦。他皱着眉,把视线落在一旁的徐兆光身上,但徐兆光也露出一脸茫然焦急的深色,似乎对于这件事情也是出乎意料。
大牢这一块的地方并不安静,时不时的有几个牢狱压着罪犯走过,那些罪犯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声音很大,哪怕和门口隔着一定的距离,也能听到。
赵清玄根本就没办法忍受这边的嘈杂。
姜南南在这一刻变得十分有眼力劲,她意识到再待下去赵清玄就要发病了。对于赵清玄前几次的发病症状,姜南南可是心有余悸,她可不敢保证这次赵清玄若是发病了会有什么表现。
她连忙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双手捂住了赵清玄的两只耳朵。
赵清玄:“……”
赵清玄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站在他面前努力踮起脚尖一脸认真的姜南南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
张季尧默默后退一步,拉开了安静的距离。
徐兆光则一脸迷惑地看着姜南南和赵清玄的互动,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并不是很了解。
赵清玄开口了:“踮着累吗?”
当然累。
“手洗了吗?”
恩……好像没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双手很多余?”赵清玄阴测测地说。
姜南南:“……”
好心被当驴肝肺。
姜南南觉得,像赵清玄这样子的人,就应该被乱棍打死!他要发病就让他发病去吧,她干嘛要管他啦!大不了躲得远远的,让他祸害不到自己不就行了?
姜南南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多管闲事。
她撇撇嘴,气呼呼地把自己多管闲事的那双手给收了回来。
压住耳朵的那双暖呼呼柔软的手乍然被主人收了回去,赵清玄有些不习惯,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耳朵,耳朵上仿佛还残留着姜南南手心的温度。赵清玄抿了抿唇,突然觉得心里滋生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定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了。
赵清玄按耐住自己那狂躁起来的心情,直接对张季尧说:“你问一下带走徐弦的人究竟长什么样,越详细越好。”
“那你呢?”张季尧傻乎乎的问。
找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
赵清玄自然不会跟张季尧说出这种话,他直接说:“困了,去睡觉。”
赵清玄瞥了一眼独自生着闷气的姜南南:“你跟上。”
姜南南决定发点小脾气,哪儿能赵清玄说她干什么她就去干什么啊?她磨磨蹭蹭就是不跟上去。
赵清玄耐着心,又说了一句:“跟不跟上?”
姜南南心满意足。
赵清玄是个脾气不好又很懒的王八蛋,她对此人的缺点简直一清二楚,能说一遍解决的话赵清玄就不会说第二遍。姜南南觉得自己能够让赵清玄一句话重复上第二遍,已经是她取得了革命性的成功的表现了!
姜南南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乐颠颠地跟了上去。
张季尧翻了个白眼,对于赵清玄和姜南南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他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已经十分习惯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没有立场去管。
虽然有时候,他对于姜南南的这种态度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堂堂一个公主啊!为什么变得这么狗腿这么容易被收拾!
不过转念一想赵清玄的手段和身份地位,张季尧也就释然了。
张季尧回头看了一眼徐兆光:“你要跟我一起呆在这儿吗?”
徐兆光晃了晃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摇了摇头:“不,我还有些事情先去处理。”
张季尧“哦”了一声,对于徐兆光的这句回答并不意外。
徐兆光身为徐家的养子,徐弦名义上的未婚夫以及未来的夫君,虽然他平常的行为举止和言语之中都表现出一种他对徐弦很在乎的态度,但是张季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一直觉得徐兆光表现的太过刻意,一点都不真实,他甚至隐隐有一些感觉,徐兆光对于徐弦的存在并不怎么在意,甚至还有一些厌烦。
张季尧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而且还是未婚夫妻,两人的关系一定是相当好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徐兆光匆匆离去,张季尧仔细跟守着大门的牢头小哥仔细询问来接走徐弦的人究竟长着什么样子,牢头小哥看张季尧是个赏心悦目美人儿,这世间的人啊,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比较有耐心的。若是别人问东问西他早就不耐烦了,但是面对顶着徐弦长相的张季尧的问题,牢头小哥笑咪咪的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来接他的人是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年轻小伙子,穿的一看就很贵气,只不过似乎有眼疾,眼睛上带着一个罩子。”牢头小哥说着,“长得跟接走的那个娘娘腔差不多一般高,说起来……他们两个似乎并不认识的样子,那个娘娘腔出来见到他的时候也是一脸错愕,但是那个人说了一句什么我是赵清玄派来接你的之后,娘娘腔就跟他走了。”
张季尧脸色沉了下来。
究竟是谁?
赵清玄明明没有派人过来!
那个人究竟是谁,不但接走来徐弦,还假借了赵清玄的名义,从这点看来,他不仅仅认识徐弦,还认识赵清玄。
张季尧心生不详之感。
他正要开口继续询问牢头小哥那个来接走徐弦的人的长相,就在这时,他的心口突然难受了一下,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一时只见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痛比今儿早上来的葵水痛还要让张季尧难以招架。
张季尧起初以为这也是传说中葵水的后遗症,可是其实并不是。他张大着嘴,像一只从水里跳到岸上的鱼无法呼吸。
牢头小哥看着眼前本来娇娇俏俏气色红润的大美人儿突然脸色苍白了起来,心生怜惜:“姑娘,你怎么了?”
张季尧无力说话。
一阵天旋地转,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神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强行从自己的躯体被抽了出来。
好疼。
这次张季尧不需要自己给自己一个手刀,他晕了过去。
牢头小哥见本来还好好的一个大美人儿突然在自己的面前晕了过去,他也有些慌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牢头小哥有些惊慌,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晕倒在自己的面前,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又怕被别人看到说自己趁人之危,他抓了抓头,一是有些犹豫不决自己该不该扶起张季尧。
或者干脆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牢头小哥正犹豫的空当儿,晕倒在地上的张季尧突然又睁开了眼,神色茫然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明明是一样的声音,但是和之前牢头小哥听到的并不是一个语气,就仿佛,是两个人在说话一样。
“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
张季尧怔怔地抬头看了一眼牢头小哥,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在看到自己胸前的那两坨圆润的时候,他诡异地沉默了。
好半天,都城的大牢门口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赵清玄和姜南南并不知道大牢门口发生的这件小插曲,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回徐家,而是就近找了一家僻静的客栈开了间角落的房间。
赵清玄有点撑不住了。
外面实在是太吵了,以至于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赵清玄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把坏脾气发泄在姜南南身上,他攥着拳头恶声恶气道:“一定要快点解决这桩麻烦事,尽快回不周山。”
姜南南点头如捣蒜。
对于赵清玄的这个决定她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姜南南也不太像在越国都城待太久,这若是越国别的城镇也就罢了,可是这里是都城,权贵聚集的都城,走在大街上掉个花盆下来都会砸到一个大官儿的地方,姜南南随时随地都会被别人给认出来,哪怕她只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公主。
赵清玄视线落在姜南南身上,他突然一时兴起问道:“你觉得这个徐兆光这个人怎么样?”
姜南南迟疑了。
赵清玄也不知道打哪儿找到一套纸笔,送到了姜南南的面前,开口道:“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姜南南:“……”
姜南南突然觉得,赵清玄是不是对于她的性别产生了什么误解……
她本来就是个娘们儿啊。
姜南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接过了那套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句话。
“起初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还请我吃饭来着。但是今天过后,我突然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赵清玄挑了挑眉,对于姜南南说出这种话有点意外,在他看来,姜南南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净干一些让他操心的蠢事,他倒是不知道,姜南南在看徐兆光这个人的事情上,竟然意外地敏锐。
“哦?可是他在外面的表现都还挺好的。”赵清玄说。
虽然他一直觉得,徐兆光这个温雅贵公子的形象展现的太过刻意,太过死板,一点都不真实,反而才让他产生了怀疑。
姜南南撇撇嘴,对于赵清玄这句话显然不屑一顾。
赵清玄对于姜南南这种态度难得没有生气,反而开口:“那你觉得,他会不会对徐弦下手?”
姜南南有些吃惊。
赵清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