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南这次昏迷的有点久,赵清玄不想抱着她去徐府,所以和顾长临一起,带着姜南南从窗户离开,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这座琴坊,找了个小医馆替姜南南看了下病。
赵清玄着重要求大夫多开一点补脑的药。
大夫用一种很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姜南南,同意了。
看过病后,赵清玄就近找了家客栈把姜南南扔了进去,顾长临很有眼力劲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这对“慈母幼儿”。
而那边,大小姐费尽力气才从如意琴坊跑了出来,灰头土脸地回了徐府,想从后门偷偷遛进去,却知刚进了后门,就被徐弦抓了个正着。徐弦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大小姐那副惨样,大小姐那张细皮嫩肉的鹅蛋脸上有一道可疑的印子,似乎是被指甲掐出来的。
徐弦死死地盯着大小姐脸上的那道印子,仿佛那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存在。他向前迈出一步,将大小姐逼到墙角。
大小姐在女子之中身材算较高的,然而徐弦看着娘娘腔,身高却比大小姐要高出大半个头,他将大小姐逼到墙角,一只手摸上了大小姐脸上的那道印记,忽略掉两人此刻的表情,这两人的姿势看起来还是有些赏心悦目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当然,如果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的话。
徐弦阴沉着一张脸,咬着大清早起来花了许久功夫才调出来的桃粉色口脂抹上的嘴唇,语气比他的脸色还要阴冷:“是谁!”
大小姐有些不习惯,想往后退,奈何身后已经是墙了,她退无可退。脸上被那只熟悉的手摸着,她没有觉得害羞,反而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这感觉怪怪的。
大小姐开口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徐弦可不理会大小姐,他咬着牙说:“是谁!竟敢对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动手!”
大小姐刚干了坏事,白日里也是偷偷溜出去的,正做贼心虚呢,她干笑一声,企图蒙混过关:“自己掐的。”
“你别以为我跟姜南南一样傻。”徐弦冷哼一声,看着那道印子,鼻尖闻到了一股檀香味,徐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决定诈大小姐一下:“你去如意琴坊了?”
大小姐吃惊:“……你怎么知道?”
那股檀香味是如意琴坊最喜欢点的檀香。
大小姐这么一承认,徐弦已经把事实的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咬牙问:“你是不是遇上吴飞玉她们了?”
大小姐那还记得那些姑娘们的名字,她讪笑,试图把徐弦的爪子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我也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反正就是一群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姑娘们。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误会,反正她哭着哭着突然就扑上来打我了。”
大小姐至今心有余悸。
姑娘发起疯来还真可怕。
徐弦摸着大小姐的脸,顺手又摸了下那滑腻的脸庞,才收回手,语气恨恨:“她们一定是嫉妒这张貌美如花的脸,才下此狠手!”
只不过是不小心被指甲划到了,连血都没出,至于么……
大小姐讪讪:“不过只是个意外……”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们算账!”徐弦却不给大小姐拒绝的机会,拉着大小姐的手就往门外跑,大小姐身后一直跟着他伺候的丫鬟明熙见此有些急,连忙出声。
“徐公子,大少爷吩咐过,您不能擅自离开这里……”
徐弦猛地回头,一张有些秀气的脸画上了浓妆,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落在明熙的眼里,竟觉得此刻的徐弦看起来有些不怒自威,让她心生畏惧。
徐弦恨声:“你们家大小姐被别人欺负了,我带她报复回去都不行?”
“可……”
徐弦不给明熙说话的机会,拉着大小姐一拐弯从后路跑了出去,明熙跺跺脚,没办法只能追了上去。
徐弦动作很快,等他带着大小姐赶到如意琴坊的时候,吴飞玉等人还没有离开。她们开了一个二楼雅间,正在开“就此次完美制服徐弦经验总结会”。
越国推崇琴道,故而家里稍微有点经济能力都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学琴,而作为京城中的大家小姐们,要是不会弹琴那是会遭受嘲笑的。徐家大小姐作为徐家唯一的小姐,继承了徐家数百年来流传下来的琴艺,天时地利,再加上她本人也有些古琴上的天赋,所以徐家大小姐顺其自然地成为了京城琴艺的第一人。
徐家大小姐自诩才貌双全,自然是不会同京城其他世家的小姐们——她眼中的庸脂俗粉同流合污。
试问,一个长得好看还会弹琴,最关键的是老以一种看愚蠢的凡人看待身边人的姑娘,这要是不成为其他人讨伐的对象,那还说得过去吗?徐家大小姐顺其自然地也荣登越国京城最受大家小姐们讨厌的人排行榜第一。
只可惜,徐家大小姐嘴皮子还挺利索,这些大家小姐们从来没在徐家大小姐手上讨到过好处,而这次,徐家大小姐竟然破天荒地丢盔卸甲地跑了,怎么能叫人不激动,这要是不开个经验总结会那还说得过去吗?
三四个姑娘说得热热闹闹,周明珠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她拧着眉头,说出心中的疑问:“我总觉得今天的徐弦有点怪怪的,和往日里不太一样。”
吴飞玉接口:“哪里不一样?”
周明珠其实自己也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一样,她斟酌着语气说:“往日里徐弦见到我们都是冷嘲热讽,可是今天她好像不太爱搭理我们似的,都不怎么跟我们讲话。”
吴飞玉不以为意,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道:“徐兆光不是一向不喜欢徐弦嘴里不饶人吗?或许是徐弦为了讨好徐兆光,所以才修的闭口禅呢。”
周明珠觉得吴飞玉说得有道理,可是她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
另外一个韩家的姑娘韩喜喜附和着吴飞玉的话:“徐弦如今也十八岁了,眼看着就要嫁给徐兆光,她可不得约束下自己去讨好徐兆光嘛,万一徐兆光厌倦了她,不肯娶她了呢。”
雅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姑娘,叫崔雪彤,崔雪彤的父亲是前几日才从外地调回了京城当京官,她和最吴飞玉等人也是近几日才熟悉起来的,再加上崔雪彤性子好出手又大方,吴飞玉等人才喜欢带着她一起玩儿。崔雪彤对于徐弦的事情并不清楚,只是依稀听说过徐弦是个挺讨厌的人儿。
她迷迷糊糊开口:“你们说的徐兆光可是徐家的大少爷?可是他们两不是兄妹么?这徐弦怎么能嫁得了徐家大少爷呢。”
韩喜喜和崔雪彤关系较好,她笑嘻嘻开口:“你怕是不怎么了解这徐家的情况。徐家这一辈子统共也就出了徐弦一个女儿,是没有别的儿子哩。这徐兆光是徐弦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收养的一个孤儿,说是徐家大少爷,但谁不知道,这徐兆光是被当成未来的徐家继承人抚养的呢。说白了,这徐兆光就是徐弦的童养夫。”
“童养夫?”
崔雪彤有些不理解,像这些豪门贵女,尤其还是独苗苗,家里受宠些的,招个上门女婿并不是很稀奇的事情,可是听吴飞玉她们的意思,仿佛这件事情还有些内幕。
崔雪彤想来心直口快,她听得直咂舌:“那这徐兆光岂不是捡了个大便宜。”
崔雪彤这话说得简单粗暴,这一说出口,惹得其他姑娘笑出了声。
吴飞玉笑出了眼泪,抹着泪花道:“哎哟我的乖彤彤,你怎么这么天真,你以为这便宜是这么好捡的?且不说徐兆光长的俊俏又有本事,满腹才华去年就被王上钦点了探花,就说这徐弦的性子……”
“徐弦的性子怎么了?”
吴飞玉对于崔雪彤的那句“捡了个大便宜”不置可否,她笑着说:“徐家大小姐的性子这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她仗着自己长得美又有一些练琴的天赋,最是骄纵,无理取闹,徐兆光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替她处理那些她惹出来的麻烦呢。”
“是这样子啊,可是徐兆光一个孤儿,就算当了徐家的入门女婿,不也还是高攀吗?我听你们这意思,怎么他反倒是吃亏了呢……”
崔雪彤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明明方才见到的那个徐家大小姐看起来并不像吴飞玉描述的那样不可理喻,只不过是待人处理有些冷冰冰的,好像不爱搭理人似的。
“我的乖彤彤,你可长点心吧。”韩喜喜开口了,她说起话来如炮弹,叽里呱啦一大堆,“你刚来这京城,估计还不太了解这京城的形势呢,这徐家虽然明面上还是个世家,但是像这种清流世家,家里没有人在朝中当官儿的,也就是面子上看着过得去,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地位。你别以为是徐兆光眼巴巴地要当着徐家的上门女婿,依我看呐,他如果不是碍于徐家的养育恩情,才不想娶徐弦呢,没了这上门女婿的头衔,他能在仕途上走得更好。”
周明珠也附和了一两句:“就是就是,我先前听别人说,这徐兆光也是不喜欢徐弦这个性子的,你们是不知道,我有个小姐妹,前阵子就看见徐兆光……”
屋子里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门口的大小姐撇撇嘴,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一旁的徐弦。
徐弦阴沉着一张脸,一脚踹开二楼雅间的房门,大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进去。
众人见房间突然被踹开,都是心里一惊,等到看到门口那个化了妆还穿着女子服装的徐弦,心里就更忐忑了。
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好好的男子竟喜欢扮成女孩子模样,该不会是有病吧?
吴飞玉眼尖地发现躲在徐弦身后的大小姐,尖着嗓子喊:“徐弦,你这该不会是打不过我们找帮手来了吧?”
就算找帮手,也得找个好点儿的啊,找个娘娘腔男人算什么样子?这要传出去了徐兆光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了吧?吴飞玉腹诽,也不知道这男人是徐弦打哪儿认识的。
徐弦可不管房间里的姑娘阴阳怪气,他把身后的大小姐拉了出来,阴沉着一张脸对大小姐说:“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
大小姐有些不情不愿:“我可以说不吗?”
徐弦冷哼一声:“我认识一个大夫,据说可以让我的胸二次发育。”
大小姐:“……我说。”
徐弦指着房间里的那群姑娘们:“你对着她们说。”
大小姐老老实实地看着吴飞玉等人。
徐弦开口:“你们这群丑八怪。”
大小姐:“……你们这群丑八怪。”
徐弦:“……”
大小姐:“……”
吴飞玉等人:“……”
一行人等了半晌,也没能等来徐弦的下一句。
大小姐期期艾艾开口:“下一句呢?”
徐弦没说话,他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脸色。
好一会儿,徐弦才闷闷开口:“你们谁愿意嫁徐兆光,谁就嫁去。”
大小姐一板一眼照着徐弦的话重复:“你们谁愿意嫁徐兆光,谁……”
等等,嫁徐兆光?
大小姐错愕回头,她与徐弦的视线对上,徐弦立马移开视线,但只这一眼,就让大小姐看了个清清楚楚。
徐弦的眼睛,红了?
大小姐慌了。
“你、你别哭啊!”
至少,别用这副身体哭啊!
徐弦咬着牙,恶狠狠道:“谁、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