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良久,上官皎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开始发酸了;可玉可卿却像是没什么事儿一样。这样的差别让她不得不在心里头怀疑一番:玉可卿是不是经常与人这样的眼神交流,才能够练就如此好本领。
终于,心底的怒火没能敌得过双眼的干涩,上官皎皎率先投降:“王爷,您还要这样看着皎皎到什么时候;难道您不觉得你您这个样子实在是有失了王爷的风度吗?”
趁着说话的时候,上官皎皎还不断的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调解者之前的酸涩和难受。玉可卿本来还觉得上官皎皎技不如人,就想出如此耍赖的办法,心里还觉得十分的不屑;可是盯着那个“技不如人”的女子太久了,那女子纤长浓密的睫毛却像是一只只长了翅膀的蝴蝶一般,忽闪忽闪的飞进了他的心里。
“你这话倒是奇怪的很,明明是上官你先瞪着本王我的,如今你不仅是恶人先告状;况且,我这样怜惜的看着我的王妃,有什么错吗?”
玉可卿看似轻言细语,却字字都借着上官皎皎的话语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反插向了上官皎皎。
抬头对上玉可卿含着笑意的眸子,上官皎皎惊觉自己竟然一句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原本在心里准备的那些长篇大论此刻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想不起来了。知道自己口头上肯定是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了,上官皎皎忽然想起玉可卿叫自己来的动机,陡然话锋一转。
“王爷不是叫皎皎来看一个人吗?何必浪费时间在这些小事之上,王爷想问些什么,又或者说王爷想从皎皎这里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说便是!”
“不愧是上官家出来的,果然是聪慧过人;想必你也看见了,本王想问的,就是顾拜其人。”提到了正事,玉可卿一张笑脸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情绪收敛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上官皎皎有些不明所以,按理来讲玉王应该比自己更加的了解顾将军,怎么会突然问自己顾将军的为人?如今她的一言一行都得要顾着四方的局势,面对如此突兀的问题只能够是尽了自己的全力去周旋了。
“顾将军年轻有为,跟着玉王殿下征战四方;立下许多的汗马功劳,是大姜不可多得青年才俊啊!”
“不必拿这些堂而皇之的官话来搪塞我,真话!”玉可卿显然是不满意这种囫囵的答案,带着不可置否的霸道和权威他从软榻之上做起,沉声道。
看来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关,非得要弄点儿真东西出来才能了解。既然官话糊弄不过去了;上官皎皎只好决定用真话来让自己暂时的脱个身了!
“既然王爷执意要听,那皎皎不妨多说两句,只不过要是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还望王爷能够保住皎皎一条性命。”
玉可卿微微点头,算是给了她承诺。
“顾将军年轻有为,足智多谋的确不假;不过依着皎皎来看,顾将军如今权势过人,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他对大姜忠诚至死,别无二心还好,可要是他稍有逆反之心,绝对也是王爷的一大烦恼。”
“呕!那你觉得他会有逆反之意吗?”
“关系朝政大事皎皎不敢妄言,只不过天下万物都遵循着自然地规律而发展;王爷学识过人,必定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且不谈顾将军,我们只看这古今史实;权势满贯了就会滋生别的欲望,而执念太深了也是一样的。”
句句似乎都回答了玉可卿的问题,但是句句不涉及直接的人和事物,上官皎皎此一计金蝉脱壳,的确是用的恰到好处。
“自然规律、物极必反;说得好,本王见过的女子中,你的言论算是独一无二的!”
玉可卿见过那么多的谋士和大臣,却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自然规律四字;从前他跟着大学士学习知识时,觉得书中的道理全在讲仁义礼智信、排兵布阵法,虽说学的也还是全面,只不过他总觉的缺些什么,如今上官皎皎一言之下;反倒是提醒了他这一点。
“多谢王爷的夸奖,只不过皎皎有自知之明;如此言语配不得王爷的夸赞。”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玉可卿也不打算在为难她。眼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子不知为何还是很得和他的心意的:“今日就到这了,后日,跟本王去府外转一圈。”
玉可卿的话就像是一道赦免令,上官皎皎此时就听到了结束了;脑子里其他的事情都不在意。玉可卿话音还没落,她就抢先开了口.
“既然如此,那皎皎先告辞了。”
说完,就像只兔子般,全然不顾形象的提着裙子奔走了。
看着那一抹蹦跳着的粉色背影,他忽然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如此;那种安然、那种俏皮,是他活了二十年来也不曾真正的体会过的。直到上官皎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玉可卿才算是回过神来。穿戴整齐,才开口叫藏在后面的人出来。
那人仿佛是耳力不好,悉悉索索的磨蹭了好一阵儿,才出现在玉可卿跟前。原来,躲在后面的人竟然是四皇子玉可寒。只看他此时的样子,全然没了皇子该有的英气和威严。一身衣服乱糟糟的,满脸的劳累,似是做了什么体力活儿一般。
抖抖自己因为坐在石阶之上而皱了的衣角,玉可寒才开始慢悠悠的抱怨起自己三哥的恶行来。
“三哥,该问的都问了,你这下可算是放心了吧!叫我在后面委屈了那么些个时辰,自己倒是在这里谈天论地,美人在怀。哼!”
玉可卿不言不语,在亭子后面躲了一个多时辰,还完全不能够发出什么声音,也实在是委屈了玉可寒一些。
见玉可卿不言不语,玉可寒乘胜追击,开始抱怨起来。
“我看哪怕是我在这里,也不会对那个女人有什么影响的,她到也是敢说,顾拜的心思我们知道也就罢了,她一个才来的小姐,也敢说出逆反的话来........”
他一直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玉可卿也不打断他。只不过等到他说完了看向玉可卿之时,玉可卿脸色早就已经铁青了。
见势不妙,玉可寒赶紧补救:“我看这上官小姐还算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性子倔强了些、脾气稍稍的暴躁了些而已,但是要留在身边的话,好好培养下才行。”
玉可卿冷哼一声,有些嫌弃玉可寒的马后炮:“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吗?只不过看如今的状况,她似乎还不愿意留在府中。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玉可寒早来了玉王府中,只不过玉可卿说是要试探上官皎皎一番,了解下情况才好,所以他不得已值得躲到了亭子后面的横梁上观察了下形势。
自己跟了三哥这么多年,自然还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抬手拿了杯桌上的凉茶轻抿,玉可寒向着他打笑道。
“以后说,以后说便是了。只不过,后日你真的打算带着她一起去呀!要是父皇知道了,我们二人可有少不了一顿臭骂了。”
“骂便骂了,又有何妨!好好喝你的茶吧!”
知道三哥是不会怕骂的,玉可寒也不多话;乖巧的捻了桌上的糕点就着凉茶吃了起来。剩下玉可卿坐在榻上,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上官皎皎不会是那么简单。从第一次见面的互相厮杀到现在,她身上的矛盾之处实在是太多了;时而成熟老练,时而少不更事;时而牙尖嘴利,时而无语凝噎;时而聪慧过人,时而迷糊犯傻;时而洞察世事,时而糊涂失礼。仅仅是作为上官家的小姐来说,她身上有的气质远远地超过了。且不说他见过多少有手段的女人,哪怕算是他遇见过的所有人,也几乎没有一个人会同时拥有如此众多相反的特质在一个人的身上。这种感觉偶尔会让他恍惚,让他觉得自己看见的甚至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般!
两人在亭中乐得自在,上官皎皎却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坐立不安。她匆忙地回来之后又将事情仔细一想,立马就发现自己被套了话儿。将军不将军的关她什么事儿,玉可卿只不过是为了拿捏自己而找了个幌子罢了。早前还不明觉厉,如今她想来,真觉得自己是十足的大蠢蛋了,被别人买了还给别人数钱。
许是她的回答让玉可卿很是满意,又或者是出于后天出门的需要。当日下午,上官皎皎午睡一醒来,就见到自己的丫鬟小九和侍卫阿占在院子里候着了。
这么多天没有见到自己身边的人,她显得有些激动;人还没怎么清醒,声音就在院子里传开了。
“小九,阿占,你们怎们来了?这些天你们都去哪里了?”
小九见到自己的小姐终于出现了,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双大眼睛里框满了泪水,就大步大步的奔到了上官皎皎跟前去。
“小姐,小姐,小九终于见到你了!呜呜........”
与亲近的人在陌生的地方久别重逢,那种感受上官皎皎是明白的,虽然几人只是两三天没有相见,但几乎是等同于生死离别的了。也不顾小九的一把眼泪鼻涕都流到了自己的身上,上官皎皎搂住冲了过来的小九,任由小九伏在她身上嚎啕大哭.......
阿占做了上官家那么多年的侍卫,早练就了一身波澜不惊的本事,见到自己的主子安然无恙他的心里虽然很是开心,却也不会像小九那般的不知轻重,直接就冲了过去。远远地站在后面望着,她就已经觉得十分的心满意足了。
看见主仆三人在院子里好好的相见了,玉珍识趣的退出了大门,回去向自己的主子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