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几代为大姜名门氏族,怕是第一次出了一个被拒之门外的新嫁娘!
四月的暖阳像母亲的手掌一样温柔,透过鲜红的头纱照耀在女子光洁如玉的脸庞之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可爱又迷人,新娘肤若凝脂,若是这世上没有美丑的界限,那么大红的嫁衣衬托的她从身段、气质上来讲的确是美艳不可方物,不过现在的她却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不能稳稳地让别人来欣赏她的魅力。
全京城无人不知,这新娘子就是上官家送来玉王府的和亲新娘----上官皎皎。经历了从鹿州到京都十五天没日没夜的舟车劳顿,现在她觉得自己站着的土地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像是踩在一片虚空之上,稍不注意就会坠入无边的黑暗。尽管自己的心里如此的煎熬,但是在没有等到结果之前,又万万的不敢轻易离开。自己是带着爷爷的嘱托和皇家的圣旨来的,进不可攻,退不可守,被动之下她只得扶住门口的石狮子,略略的借力休息一下。
车队的人都在静静的等着主子们的命令,只有身边的丫鬟还是不死心的向侍卫央求着:“麻烦大哥通禀一声,上官家的小姐到了,还请派人到门口接应。”门口的侍卫依旧像是一座座石雕一般,对于丫鬟的恳求不为所动。渐渐地,原本和煦的阳光开始变得剧烈,身体虚弱的她开始渐渐地体力不支起来,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气派的大门匾额上的烫金大字开始在上官皎皎的眼睛里变得迷离起来——玉王府,好一个玉王府…
玉可卿,大姜国当朝皇帝第三子,是出了东宫太子之外唯一的一位有独立府邸的皇子,也是上官皎皎跋山涉水来京都和亲的对象。不过此时,玉王府就像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一般,府门外没有一个侍卫甚至家丁对这一行人打声招呼,仿佛眼前浩荡的送亲队伍像空气般不存在一般。
“小姐,我们都已经等了一上午了,日头越来越毒,玉王府却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丫鬟实在是耐不住玉王府的不礼貌,生气的对着已经快要晕倒过去的上官皎皎气愤的问道。
“大姜皇帝派来的迎亲使臣柳如歌呢?他为何到现在也不露面。”上官皎皎面色不卑不亢,强撑着自己羸弱的身躯,冷静地问道。
“回小姐。小顺子已经派人去清了,应该一会儿就会到来了。”丫鬟被她问到了关键的点子上,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半晌之后,一名身穿藏青官服头戴黑色乌纱的儒雅男子急急的赶来了。这次玉王的亲事皇帝是交给了他来操办的,只是上官小姐的行程他始终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加之玉王府始终不肯派人迎此行人进去,才造成如今这等尴尬的局面。
“上官小姐,下官来迟了,还请多多的见谅。”柳如歌微微喘着粗气向上官皎皎赔礼到。
“无碍,只不过眼前的局面;你怕是要好好地解决一番了!”上官皎皎向来是个大气的人,况且罪责在谁她的心里明明白的。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是十分和善的文官,她没有那个精力再去追究什么。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柳如歌找门口的侍卫低语了两句,想问问能不能让她们先进去;但是侍卫面露难色,一副自己要是多说一句就要掉脑袋的样子,柳如歌是个识大体的,也知道也不想为难这个小侍卫,自己走到一旁抓耳挠腮的想对策去了。
后面赶来的一名侍卫在柳如歌耳边悄声道:“大人,上官家是鹿州世家,在整个大姜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上官小姐也是府中嫡女,人家劳碌十五天,却换来玉王如此的冷待,这要是传回了鹿州上官家,怕是会不得安宁啊!”
柳如歌眉头紧蹙,自己的贴身侍卫说的那一句他不知道,但是玉王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要是不愿意放这个行,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他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呀!
另一名稍微强壮些的男子也上前扯着嗓子附和道:“大人,不如我们带着上官小姐,直接闯进去吧!”
柳如歌闻言,原本还十分白净的脸庞瞬间黑得像锅底一般,冷漠的说道:“混账东西,你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如此厮混,只怕是会葬送了你我的性命还不自知吧!”这可是玉王府,哪怕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不请自去踏进玉王府半步。更不要提什么闯进去这种不切实际的法子。
“就是,胖子,你是不是不长脑子!这话要是被玉王听见了,你我怕是都会死我葬身之地了。”先前那个说话的侍卫对着那个壮汉大声的吼道。
那个壮汉是先前的侍卫才求了柳如歌的关系调进来的亲戚,空有一身的蛮力而没有智慧与眼色;不知道这玉王府的主子就像是人间的阎王一般,只要动动手指头,你的性命就会如纸片一般飘落风中。见到自己的表兄弟和柳如歌大人现在这个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直接吓得庞大的身躯如落叶一般在风中瑟瑟的发抖。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原本就是刚刚破寒的天气渐渐地开始变得闷热,上官皎皎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泛白,鲜红的嫁衣也遮挡不住她的虚弱。柳如歌见到此番情形,双手抱拳对着上官皎皎谨慎的说道:“上官小姐,日入正午。小姐一路疲累,还是早点随下官回驿馆歇息,等到下官进宫向皇上将此处的情况禀告吧!”
上官皎皎失去耐心,收起自己原本靠在石狮子上的玉手:“早听说玉王目中无人,权势滔天;今日我上官算是见识过了。不过,我们上官家也不是软弱的,今日的耻辱我上官皎皎一定不会轻易忘记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仿佛是要嚼碎那个深深王府里的妖孽一般。
柳如歌心头一震,此女子竟然如此的坚定,哪怕是仅仅望着王府的大门,也从来无人敢如此仇视,但现在,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女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说,再看她一双流波大眼中充满了无尽隐忍的愤怒和仇恨,绝对是真实的情感,而不是一时之气。遂更加的礼貌道:“小姐,玉王定然不是有意孤立小姐,定然是王爷有苦难言,被事情绊住了脚步,才耽误了迎接小姐进府的时辰。大姜上下对于上官家的尊敬从太祖皇帝时候就从来没有变过了,希望小姐不要误会。”
上官皎皎身边的丫鬟使劲的瞪了柳如歌一眼:“柳大人,不知道是什么国家大事才能够绊住王爷成亲的脚步?况且,王爷不在府中;府里就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了吗?让我家小姐在门口站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说上一句话儿,摆明就是不讲我们上官家放在眼里吧!我们上官家的人就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柳如歌面对丫鬟的质问,一时竟然语塞到完全答不上话了,连身边的丫鬟都是如此的机制灵敏,巧舌如簧。非说是这位小姐无才无德,实在是令他感觉到十分的难以置信。
上官皎皎撑起自己孱弱的身子,眉头紧蹙,眼神里带着不耐烦:“小九,不得对柳大人无礼。”她声音清亮,语气干脆。虽说是教训自己的丫鬟,但是却不强不弱,威严十足,原本还趾高气昂替自己的小姐打着抱不平的小九一下子没了底气,撇了撇嘴,眼神带着不服气的垂下了眸子。柳如歌也知道上官小姐不是在替自己说话,而是以退为进,弄得他更加是心急如焚。
上官皎皎自嘲的一笑,来京都之前,就听自己的娘亲说过这个玉王不是个寻常的人;爷爷也告诉过自己这里是个什么情况,大概会遇到哪些问题。总而言之她大抵知道自己是不会被善待的,此人嚣张冷傲、智谋双绝。是个十足的天之骄子。半年前仅仅凭着自己的心腹顾拜和手底下三千精兵大败南疆三万犯境的蛮夷,以一当十,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却三千将士丝毫未损,此一战成就了他和顾拜,从此之后,玉王可卿,猛将顾拜二人的名号响彻整个的九州四海。
这玉可卿虽然在世人的眼中是个不敢招惹的大人物,是个纨绔子弟;但是在朝堂之上的威望却是远远的胜过众人,拥有绝世的武功和智谋,即便是当朝的太子,其名望也是远远地不如他。他从来这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上朝也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不相关的事情哪怕是皇帝请他也不会轻易的上朝。而府中的下人更加是对其唯命是从,据说,玉王府的众人都知晓没有主子的命令,怕是他的父皇来了也要在门外守候的。仅因为如此性格和行事,京都乃至皇宫之中,许多人对玉王都是又爱又恨,不敢轻易的冒犯。
关于玉王,京都之中还有一个众人都知道的秘密,同时也是玉王的两大禁忌,那就是美酒与美女都不得近身,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只知道要是哪个不长脑子的要是坏了这两条的规矩,只怕是会株连九族,自食其恶果。
听说一次玉王府上一名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家姬,不自量力半夜想爬上玉王的床,结果还没有近了玉王的身,就被他深厚的内功震得经脉寸断,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由浑身媚骨酥软的美人儿成为了一句硬邦邦的死尸,自此之后,玉王府就再也没有过女人。
而那个传言之中杀人不眨眼的冰冷王爷,此时正端坐府中;单手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听管家轮换着诉说着府外的情况。
“主子,那小姐在外头等了两个时辰了。柳大人此时也在外面求见您,您看,我们是否准备迎接上官小姐入府?”不知道自己主子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得想法,管家玉珍一字一句,战战兢兢。
“不迎!他们愿意,就在外头耗着吧!”玉可卿将自己手中的玉佩收起,冷声道。
“是!不过,陛下那边,主子如何是好?”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玉珍沉声问道。
听到陛下二字,玉可卿麻木的脸上有了一丝情绪:“不交代,没什么可说的!”
照旧的冰冷和排斥、照旧的言简意赅,似乎是触及到了某些禁忌。他从坐塌上站起来,朝着王府的深处走了进去。
看着自家主子萧条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王府的深处,玉珍心里泛起一阵阵疼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主子还是放不下当年的那些事情;究其根本,不过是爱的越深,伤得越深罢了.....